大江大海.我的教育人生（七十七）蕪湖十二中教師，北京十二中校長李有毅的故事

老頑童

2024年底去北京，曾任北京十二中聯(lián)合學?？傂ＰｉL李有毅簽名贈送她寫的書給我。她在書的首頁上寫道，請汪繼威校長（我的尊敬）雅正。這本書是2014年她59歲時寫成的，由紅旗出版社出版發(fā)行。這本書是走近當代名校長系列叢書中的一本，書名是真善美的追尋者，作者當時任北京十二中校長。這本書的?頁上編者對書名做了最美的詮釋：鮮花雖然美麗，但它過于短暫：綠葉雖然平凡，但它有幸經(jīng)歷了四季。當暮年回首時，最有價值的精神財富，應是一顆怡靜的心和一份豐富無悔的回憶。而所有這一切的擁有，都需要用一顆真善美的心做底色。李有毅校長是地地道道的蕪湖人，蕪湖是她的第一故鄉(xiāng)。她和蕪湖，特別是她和蕪湖一中和蕪湖十二中都有著深厚的淵源。她的父親李少白是中醫(yī)，在全國都有名氣、母親李立翠是中學體育老師，還曾在蕪湖一中工作過，一中校史上有記載。我們兩家可算世交，我小時候就和她爸媽有接觸，看到人們對她全國名醫(yī)父親的崇拜，已感覺到在這樣家庭里成長的兒女該是何等幸運又何等幸福！果不其然，良好的家教，使李有毅從小就樹立了遠大的理想，想當一名數(shù)學家。1955年出身的她，不巧還是遇到讀書無用論甚囂其上的年代，于是數(shù)學家沒有當成，卻當上一名教師。而且高中剛畢業(yè)就當上中學數(shù)學教師。你一定會覺得很奇怪，怎么中學畢業(yè)教中學？這里面還真有一段故事，既精彩又苦澀。而回憶起這件事的正是李有毅本人。 那是前不久在北京，李校長饒有興趣講起當年的這決定她命運的事，也說出了中學畢業(yè)當中學教師的原委。在他們上高中前，受那特殊歷史時期的影響，學生手中只有兩本書，工基和農(nóng)基。到了1970年，這種狀況開始轉(zhuǎn)變，特別是剛剛恢復的高中也開始抓文化課學習，他們這些學生學習情緒非常高漲。這時，隨著學校正常教學秩序的恢復，蕪湖市教育局發(fā)現(xiàn)，中學教師嚴重不足。即使是工農(nóng)兵大學畢業(yè)生也遠遠滿足不了學校的需要。于是想到從他們這批72屆高中畢業(yè)生中招收150名民辦教師。我當時是東方紅中學（蕪湖一中和蕪湖三中合并而成）的老師，正好擔任這次選調(diào)考務工作的一名工作人員，對他們這次考試情況比較了解，至今還能隨口叫出那批考上的不少學生的名字，還和他們中的有些人有聯(lián)系。李有毅，還有現(xiàn)在的科學院院士吳奇，蕪湖一中名師張濟都是那時被錄取的150名民辦教師中的一員。后來，1977年恢復高考，他們都考上了大學，李有毅和張濟考取了安徽師范大學，一個學數(shù)學，一個學外語，吳奇考上了中科大。有趣的是他們都被我寫進書里。 1982年，李有毅被分配到蕪湖十二中當老師。在進入學校前，父親對他提出了大家預想不到的要求。那是報到前的晚上，他的父親對她說，“你剛走上工作崗位，在業(yè)務上一定要對自己高標準、嚴要求，但業(yè)務水平的提高肯定會有個過程，我不想對你提更多要求。但作為一個年輕的同志，務必要每天提前一會兒到單位，打掃下衛(wèi)生，平時多為同事們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這些事情也許你現(xiàn)在不理解，但慢慢地你會明白的。”那時，我已早幾年調(diào)到市重點中學蕪湖十二中當把關(guān)教師，數(shù)學教研組副組長。李有毅按照李有毅的說法，我成為她業(yè)務上的師傅。那時，剛?cè)胄ｉT的李有毅確實與眾不同，那時學校不象現(xiàn)在，實行的是教研組辦公制，組內(nèi)的雜活，幾乎都被她包干了?，F(xiàn)在才知道，她忠實地按父親的教導去做的。工作上更是沒法說，那時的她講課、輔導、談心、家訪……，精祌抖擻，在我們同事的眼里，他是個工作狂、虛心好學的學生；在學生眼里，她是他們學習中的小老師，生活中的大朋友。其實，在十二中那些年，他給自已制定的三個小目標：讓學生喜歡、讓學校認可、問心無愧都實現(xiàn)了。特別是，她對學生的愛，通過尊重他們、了解他們，盡其全力幫助他們，既讓自己的學生得以健康成長，也使自己的思想和業(yè)務水平得到大大提升，為日后的更大發(fā)展奠定了最好的基礎(chǔ).。不久，她的辛勤工作換來了"第一桶金”。在安徽省首屆教壇新星評選中，經(jīng)過層層篩選，蕪湖市共有兩名教師入選，她是其中一名。在我1984年調(diào)入蕪湖一中當校長后不久，她又當選為蕪湖市政協(xié)委員，一次市里召開政協(xié)會，遇到了她，這時的她不僅是市政協(xié)委員，而且擔任了常委，成了市政協(xié)里我的領(lǐng)導。這時，我已發(fā)現(xiàn)她也是個當領(lǐng)導的料。果然，在多年后她擔任北京十二中校長，還曾在全國政協(xié)，北京市人大任職。原來，蕪湖十二中的經(jīng)歷已為她今后打下?筆。 原來，她確實打算一輩子在蕪湖十二中當一名好教師的。有人拉她去深圳，她毫不動心；市組織部門要任命她到蕪湖市教育局當副局長，她也婉言謝絕，她就是想在十二中為普普通通的學生服務。不過她的丈夫在航天部門服務，地點在北京。為此，他們只得長期過分居生活。她還曾想過，一定的時候，丈夫能回到蕪湖工作，改個行罷了。但結(jié)果不能如愿以償，丈夫單位反而希望把她調(diào)到北京工作。天平的兩邊，一邊是自已喜愛的蕪湖十二中學生，還有父母姐妹；一邊是丈夫，讓她難以取舍。最后，經(jīng)過激烈地思想斗爭，她咬咬牙決定去北京。她甚至天真地認為，在北京十二中那所北京名校，她可以安安心心做一個普通數(shù)學老師，繼續(xù)在基層安心地做教書育人的工作。中國的國情是，調(diào)動工作不是件容易的事。記得我1991年想調(diào)深圳工作，找了當時市委金書記三次，最后經(jīng)市委書記碰頭會研究決定，才放行；名教師走更是難上加難，1993年，中國數(shù)學奧林匹克國家隊教練尚強來深圳，馬鞍山真舍不得放，我于是撥通介紹我和他熟悉的李局長（一中校友，時任局長），最后松了口；那時，名教師，又是重點培養(yǎng)對象的李有毅要走，蕪湖市真得舍不得。為此，在得知這個消息后，我還打電話給時任市教育局湯局長，懇盼放行…….你也許會笑我，這樣的事也值得寫？但我不以為然，我這里想順便反映的是，在那個已經(jīng)進入改革開放的年代，人員的正常流動也是很難的。我很佩服那些為了尋求適合自己生活和發(fā)展的一大批辭職下海南下和北上的人，他們也用自己的聰敏才智和艱難的打拼闖出一片新天地，為祖國大地換新顏貢獻了力量。也佩服已在原地工作取得不小成績調(diào)離的人，畢竟到外地一切都得從零做起??！更要說的是，無論什么原因離開家鄉(xiāng)，對家鄉(xiāng)的感情是不會改變的，而且隨著年齡的增長還越來越濃郁！ 李有毅拿到調(diào)令去北京前，她的父親已重病在身，不能親自為她送行，但卻把三點囑咐請母親轉(zhuǎn)告了她。這是她父親對她的第二次囑托，其中有“不要過問教書以外的事、要老老實實地教書育人；一定要業(yè)務上站住腳”。初到北京十二中，領(lǐng)導交給她一個高一的普通班教?！澳苄袉幔俊庇H友們很為她擔心，她卻信心滿滿回答“一定行！普通班也可以不普通！”她一直有個觀點，“把好學生教好，可稱之為老師；把好學生教差，那是不稱職的老師；而把后進生教好的老師，才是真正的好老師，這種好老師，正是我畢生的期許和目標”。其實，蕪湖十二中打下的厚實基礎(chǔ)，讓她一接班就相信，“（他帶的這個班）結(jié)局一定是美好的，卻不成想，竟超乎意料的美妙。她在書中寫道，“我所任教的普通班學生，高考數(shù)學單科成績和高考平均分以絕對的優(yōu)勢名列平行班第一；數(shù)學成績遠遠高于豐臺區(qū)的平均成績，并且豐臺區(qū)高考數(shù)學成績的前三名全部出于這個班。不僅如此，此前他們還在全國數(shù)學競賽中取得了當年全校最好的成績，創(chuàng)造了普通班數(shù)學成績的神話?！碑斖录娂姲涯抗馔断蛩@個來自于小地方、沉靜低調(diào)的女教師時，深藏在心頭的初來乍到時的感受，猛然在她腦海里顯現(xiàn)。這個當時外人不知道的巨大壓力，到了2014年她寫的這本自傳體的書里，才第一次向世人宣布！“初到北京十二中時，我將曾經(jīng)所有的榮譽都裹進了行囊。作為一方圣園沃土，這里可謂名師薈莘，英才輩出。特別是包括時任校長羅潔（后來是北京市教委副主任）在內(nèi)的數(shù)學組，使我受益匪淺的同時又倍感壓力?！?lt;/p>多年后，記者釆訪李有毅，對當時她這段工作情況做了報道：“心無旁騖地撲在本職工作上，沒有在凌晨兩點前入睡過。由于每天從學校往返家里需要坐4個小時公交車，她不愿把時間浪費在通勤上，干脆住了6年集體宿舍，只有周末才回家看看。她的努力大家看在眼里，年底學生無記名給老師打分，雖然是新來者，她卻高票排到前三名。 我在蕪湖一中當校長時，1986年曾加入全國高級中學校長委員會（后來成為中國教育學會高中教育專委會，簡稱高專委），以后還連續(xù)擔任了五屇高專委理事。于是從那時開始與全國的著名校長來往甚多。到深圳后，我仍然經(jīng)常參加專委會的活動，總部有人到深圳都會與我相見。2000年的一天，時任北京十二中校長的方軍燕（當時是高專委秘書長）來深圳、也來筍崗中學看我，李有毅隨她而來，這時方才知道有毅1999年已擔任北京十二中（北京市重點中學）的副校長。而那時，她在北京十二中僅僅工作了三年。從那時，我們之間的聯(lián)系更密切了。對她取得的成績也更加關(guān)注。2004年她被評為“北京市中學市級教學學科帶頭人”；2005年被評為“北京市特級教師”；2007年被評為北京市杰出校長、獲得“首都勞動獎章”稱號；2008年被評為北京市“巾幗建功”標兵、北京市“三八”紅旗獎章、“全國十大教育杰出貢獻校長”、“全國創(chuàng)新型校長”、“改革開放30年北京教育功勛人物”。2006年，在她到北京十年之際，她被任命為北京十二中校長。這以后，她還擔任了全國政協(xié)委員、北京市人大連續(xù)四屆人民代表、兩屆人大常委。肩上的擔子更重了，忙得不可開交。她的忙碌是不可避免的。在她剛接手北京十二中時，學校只有一個高中部，學生1600人左右。到了.今天，學校已發(fā)展為一校十址、學生近萬人的教育集團，跨越幼小初高多個學段，不僅是豐臺教育的標桿和旗幟，更成為首都基礎(chǔ)教育領(lǐng)域的一張亮眼名片。我退休到深圳市教育學會工作后，頻繁地去北京，多次應邀去她學校參觀，她也常受受邀來深圳參加活動；還有，她一輩子獻給了十二中，蕪湖十二中和北京十二中，她對蕪湖十二中情有獨鐘，經(jīng)?；厥徍袇⒓踊顒?。我們每年都有機會在北京、蕪湖、深圳多次見面談教育，談人生，相談甚歡。當我第一次把李有毅母親是蕪湖一中老教師，她也是一中教師子女的信息傳遞給蕪湖一中時，蕪湖一中現(xiàn)任校長李平率隊去北京，特地拜訪了她，并和曾擔任清華大學校長的顧秉林校友一起在清華園合影留念。直到現(xiàn)在，我才知道去北京工作僅僅三年，李有毅便“違背”父親遺愿而走上學校領(lǐng)導崗的故事。這其實是她的“第二次情非所愿”。她在她寫的書上吐了真言，有機會去看看那本書吧，這里就不贅述了。2020年，“超齡服役”多年的李有毅主動卸任十二中校長一職，隨后又被任命為北京十二中聯(lián)合學?？傂ＰｉL，開啟新的使命，為豐臺區(qū)培育更多老百姓家門口的好學校。在北京十二中教育集團調(diào)整之后，她交班了，離開了工作30多年的學校。但她隨即被任命北京第五實驗學校（北京市教委直屬學校）校長，北京麗澤國際學校校長。除學校工作外，并仍然擔任北京市人大代表，豐臺區(qū)人大常委，繼續(xù)為北京市的教育發(fā)光發(fā)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