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無言的歷史，</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節(jié)前講話</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此刻在學(xué)校老師的辦公室里，耀箕校長站在中間的火爐邊。他的兩只手不停地合在一起，又不停地伸開，伸向熱量充足的煙囪，學(xué)校的十多位教職員工圍坐在四周，傾聽著他的講話。</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這天是一九五零年一月二十四日星期六，學(xué)校從明天就要放寒假了。這是校長例行假前講話，按照歷年常規(guī)，校長主講內(nèi)容無外乎是總結(jié)過去的工作，按排新學(xué)期的工作時間和假期注意的事項?？墒墙裉煲ｉL的話格外的多，也許是特殊時期，是改朝換代的第一年，要面對新的時代，新的生活，新的一切。他要告誡自己的同事的同時，更多的是講述自己內(nèi)心的感受和對未來的希望。他從人民解放軍攻占西安，人民群眾歡天喜地的游行慶祝。人民政府的成立，講到社會穩(wěn)定，人民安居樂業(yè)，各界人士積極支持新政府的工作，擁護新政府的政策，并且投身到這偉大的變革運動中。</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他講道：“我們是學(xué)校，君等是師者。師者，育人品德者，師者，教人知識者，師者，更要身行為先，為人師表，言不可失，話不出格，行不可亂優(yōu)為先，動不可急雅為上。學(xué)校是培養(yǎng)人材的地方。孩子們有了文化就有用武之地。新中國當(dāng)下正是需要人才的時候，我的兩個孩子，因為上了中學(xué)，就被政府錄用，考上了西北軍政大學(xué)，成為了光榮的人民解放軍。”他說的兩個孩子就是五爺凱和六爺琪，如今的解放軍干部。</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耀箕校長繼續(xù)講道：“我們晉興中學(xué)，雖然是私立學(xué)校，是咱們山西同鄉(xiāng)會的學(xué)校。大家一定要有思想上的準(zhǔn)備，要能適應(yīng)跟上新的政府政策，緊跟共產(chǎn)黨。一定要注意我們的身份，我們是教師，是人民教師，要擁護新政府，擁護毛主席，擁護共產(chǎn)黨。做好本職工作，為新社會貢獻力量?！币ｉL最后用了許多新詞鼓勵大家，盡管看似宣傳口號，卻是他內(nèi)心的想法和感悟。</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他感到一個新時代的到來，這個新時代能讓他安定，能讓他施展才華。他的確有些亢奮，他的激動來源于他的經(jīng)歷。他真正看到了一個新的中國，一個再也不打仗的新中國，一個再也不混亂的新中國。他開始信任共產(chǎn)黨了，也敬佩共產(chǎn)黨了。</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耀箕校長直講到夜晚九點，盡管屋外雪花飛舞，夜如白晝，寒氣慘人?？墒覂?nèi)暖意濃濃，教職員工被校長的講話感動了。你一言他一句，述說著自己的感受，情鐘著未來?？粗蠹业募^的情緒，耀箕從心里高興，他為自己高興，也為大家高興，因為前幾天，新政府主管教育的首長來學(xué)校參觀視察過，同教師們坐談，講共產(chǎn)黨的教育政策，講新政府的教學(xué)方向，講人民當(dāng)家做主，講教師是人民的一員。官員的講話讓他們看到了希望，感受到了尊重。</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散了吧！過兩天就是臘月二十八，就進入新年了。我在這里預(yù)祝大家新春愉快?！币p手合一，祝福大家。眾人聽校長這么一說，也都趕快站了起來，拱手還禮。相互祝福后，方才散去。</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離開辦公室，耀箕向?qū)W校后院的宿舍走去，遠(yuǎn)遠(yuǎn)就望見四兒棣在查看羊圈，不免心中一顛，心頭湧出一股氣來，難受和難忍。棣此刻也看到了父親，他關(guān)好羊圈的門，轉(zhuǎn)過身子，注視著父親，等待著父親?！俺ＨA，他們都睡了嗎？”老爺喚著四爺?shù)淖痔?，關(guān)心著四娘和四個孩子?！鞍职?，兩個小的都腄下了，容和明還在寫作業(yè)，今天怎么這么晚才下班？”四爺一面回答父親的問話，一面詢問父親?！懊魈炀头偶倭?，今天開了一晚上的會，講了一晚上的話。”老爺回答他。接著又說道：“常華，你這整天養(yǎng)羊也不是個事，你有文化，又干過公差，如今社會變了，還是找個公事做比較好，養(yǎng)羊不是長久之計?！甭牳赣H這么一說，四爺無奈的回答道：“當(dāng)下也只能先這樣了，待過段時間，我再找一找朋友，看能干個公事不?！薄拔铱催€是要抓緊，切不說養(yǎng)羊又臟又累，在學(xué)校養(yǎng)羊就不合適，”老爺聽著他這么回答后又說出自己的想法，他是有預(yù)見性的。</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無言的歷史 </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夜晚突病</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雪花依舊飄落著，一直沿續(xù)了三天，地上的積雪足足也有一尺厚了，它還沒有停下的意思。</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銀白色的光線從窗外射到屋里，照在火爐上。水壺上冒出微微的熱氣，熱氣慢慢的飄浮，漸漸的消失，它逼走了寒氣，屋里多了一點溫暖。耀箕老爺躺在床上，久久不能入睡。他順著那一股光線，望著滿天飛舞的雪花，心中漫無頭緒。他為今日的會議而興奮，他為一個新時代的誕生而高興。他感覺到一個離鄉(xiāng)逃難，流離失所的日子將要結(jié)束。他又無法測知他今后的去向，是回歸故里，還是隨波逐流。他此刻更惦記絳州的老宅，更惦記守在宅院的親人們。寒冬臘月，一群婦幼如何生活？他嘆息若大一個家，如今卻分散四處，飄泊各地，讓婦女孩童守家，心中實在不安?？伤闹?，吾已華甲，力以盡衰，道以盡頭。年少之盛氣，青年之理想，中年之奮斗，盡已失矣。如今老矣，卻落個，功不名業(yè)不就，素衣布鞋，囊中羞澀，寄人籬下，度日光的日子。此刻的他只有嘆息，只有悔恨，只有無奈，好不傷心。</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夜還是那么的靜，雪花還是不停的在下著。一聲慘咳，驚醒了太太，只聽她高聲呼喚“華兒，華兒！”呼喚聲驚醒了四爺，他披上棉衣，揭開門簾，見父親面無血色，眼目向上，雙唇張開，吃力的喘氣。急忙上前撫摸著老爺?shù)男馗?，高聲呼喚“爸爸，爸爸?！彼哪锖褪焖暮⒆觽儽凰慕泻奥曮@醒，都來到老爺?shù)拇睬埃谎矍暗木跋髧樀媚康煽诖?，一個個驚恐萬狀，</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容，快去叫風(fēng)翔爺爺。”大哥急忙跑出學(xué)校后門，來到巷子轉(zhuǎn)彎處，“風(fēng)爺爺，風(fēng)爺爺。”他一邊呼喚著，一邊急促的敲門。</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誰??？”大哥聽到屋里傳來的問話聲，趕忙答道：“風(fēng)爺，是我，杜家的孫子，我Ya（爺爺）突然不能說話了，昏迷過去了。爸爸讓我來叫你?！贝蟾绲脑拕傉f完，就聽見屋里人答應(yīng)道：“知道了，你先回去，我馬上過去?！?lt;/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話說這屋里人，不是別人，正是三八年，四爺和二娘從稷王山趕往成都，過黃河，路過宜君秋林鎮(zhèn)，找爺爺?shù)暮糜眩瑫r任第二戰(zhàn)區(qū)后方醫(yī)院的院長張鸞飛（字風(fēng)翔），把同路得病的保國托囑給他照顧。</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這張軍醫(yī)怎么也在這里？抗戰(zhàn)勝利后，國共兩黨和談失敗，眼看內(nèi)戰(zhàn)硝煙四起，張院長原本就是一個文人醫(yī)生，因為積極抗日，而從軍救人。如今內(nèi)戰(zhàn)將起，民族眼看自殘，他不愿意，也不忍心。他更不愿糾纏在政治里面，違心的服務(wù)。于是決然脫掉軍裝，離開醫(yī)院，拋棄了老閻。山西是不能回去了，那里是閻錫山的地盤，他也隨著當(dāng)時一些晉人留陜的潮流，來到西安，在西安城東八仙奄旁購得房屋一院，開了一個小診所，名曰張風(fēng)翔診所，從醫(yī)度日。</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晉興中學(xué)的后門冾巧也在八仙奄門口，離風(fēng)翔診所只有二十多米。自老爺來到西安，晉中留陜名人朋友多來拜訪走動，張鸞飛也不例外，二人深交多年，又同喜醫(yī)，互磋醫(yī)道。尤其是老爺來到晉興中學(xué)后，相距更近，來往就更頻繁了。此刻四爺首先想到他當(dāng)在情理之中。</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星南，星南，”風(fēng)翔醫(yī)生連聲呼喚老爺，老爺均無反映，只是喘著粗氣，他又翻看老爺雙眼，手握老爺脈搏。大家都憋住氣，焦急的望著他，屋里格外的寧靜。</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風(fēng)翔爺爺?shù)哪樕@得有點緊張，臉皮都抽搐起來?！吧┥?，情況不好，得趕快到城里的廣仁醫(yī)院去看，怕是心哽了?！彼麑μf道。太太還沒答話，四爺就趕忙出了屋子，去尋找架子車去了。</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四爺尋車的舉動，驚動了學(xué)校的看門人和住校的教師們，大家聞聲都趕了過來。在眾人的幫助下，老爺被放在車上，大家一起推著車子，出了后門從五道十字直奔小東門而去。</b></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