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蝴蝶在水泥塑膠的路上駐停、煽翅、翻飛……</p><p class="ql-block"> 一夜暴雨,古驛站也會有香?易惠在溪畔的柚子樹下凝神了一會兒,也許,這些生靈不只為花,是愛自己喜歡的香?活一種舞動美是蝶兒生命存在的本真?</p><p class="ql-block"> 生命存有多種狀態(tài)。</p><p class="ql-block"> 《無欲的悲歌》是彼得?漢德克寫自己母親的,“當(dāng)你看懂這個女人的不幸,你也發(fā)現(xiàn)了自己的困境”。 很多人說這是一部社會對女性壓抑的小說,迫使女人異化成“他者”的角色,唯獨失了自已。這有什么稀奇?《使女的故事》里女子一身的紅,鮮血一般,頂著雙翼頭巾,雪色的郁行無聲。不是依然在某個角落里嗎?</p><p class="ql-block"> 易惠每每望著眼前摞起的案本就肉跳心驚。黑沉的字如蟻蠅,虛虛縹緲,細(xì)碎惡厭,如一粒粒強(qiáng)勁腫硬,抗拒著脹噬一個真相:本本分分,全盤速速地消散,擬一堆白蝴蝶飛去。</p><p class="ql-block"> 過往煙云?</p><p class="ql-block"> 過去的日子何能一撕粉碎?她自己總會從某一個瞬間某一片里爬上來的。很多問題不是問題本身。錢穆先生《文化學(xué)大義》早已通明:一切問題其實都是從文化問題產(chǎn)生的。肩頸兩邊的一筋大脈,一些濃郁無論怎樣也揉捏不碎,它早已沉淀地身體里了。</p><p class="ql-block"> 匆匆人行道邊,幾分鐘可以完成一個格式化,易惠將案本抱出來,避開同事的眼目,將之付于嘶嘶嗚嗚的微音,和著樹枝上的知了一片的長鳴不止……放空了袋裝返回,辦公室門口,一排花盆。東邊的迎春艷紅如火,別的盆栽寂寂無色,生之光疾疾流逝。</p><p class="ql-block"> “每天披著長發(fā),寬松的衣,每次動作都輕輕,瞇著眼,懶懶的,淡淡的,像一只貓在歲月里呆的太久,見多了事,不爭不躁?!边@是學(xué)生對惠子老師的繪本。</p><p class="ql-block"> 原來,她的不生不死機(jī)械式庸常的每一個日子早已寫滿了學(xué)子心懷,百無聊賴的影早已懶散了方寸講臺。</p><p class="ql-block"> 這是一個被設(shè)計的楚門的世界。人一出生便被界定成長線路,按社會希望的樣子活下去,職業(yè)家庭哪一個不是順共有的規(guī)則行運?幾人可率性而為?從渴望愛情欲望鮮活的少年,變成扭曲壓抑的中年,再到麻木分裂的老年,人的一生還有別的出路?</p><p class="ql-block"> 關(guān)山難越,誰悲失路之人?</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2、</p><p class="ql-block"> 火燒的云,天邊散淡。歸鳥銜走的太陽映一汪盈盈湖中。</p><p class="ql-block"> 夜,已臨。孤清的音,絲絲柔柔,在靜謐草蔓,星河深處,反復(fù)漾,直漾天際。易惠喜歡這流光點點,時間的長河回環(huán)那曾經(jīng)的一縷深情,月璧影沉,一燈,一影,還有一個夢……</p><p class="ql-block"> 宗次郎的月霞草是第一次聽,在蝦米的音曲里與易惠相遇。</p><p class="ql-block"> 月柔靜,霞低眉,草蔓漾……被熏染的晚輝沒有悲愴,與孤光清冷的月暈靜靜淡淡。如梁遇春先生的遲起。這位梁先生好率真!易惠仿佛重現(xiàn)到一個坦蕩蕩的處子!</p><p class="ql-block"> 毛姆在《月亮和六便士》里,讓他的主人于庸常的物質(zhì)生活之上,遇一個迷人的精神異域,滿地都是六便士,獨獨地只有他,抬首見了月亮??上н@個寫六便士的是個雙面人!</p><p class="ql-block"> 我愿是月,為你,再圓滿一次。蔣勛的愿實現(xiàn)了嗎?他的孤獨六講易惠聽到能爛熟于心。蔣先生這種人是真幸運!</p><p class="ql-block"> 這個世界的頂空,一直有一顆月亮,它不耀眼,卻散發(fā)寧靜而平和的光。</p><p class="ql-block"> MarcelineLoridan-Ivens也有一天突然地發(fā)現(xiàn),她對安娜說:在我50歲的時候,有一天下樓后發(fā)現(xiàn)周圍的男人不再看我,不再把我當(dāng)作一個約會對象。那一天她覺得自己終于自由了,真正成為自己。</p><p class="ql-block"> 曾歷經(jīng)奧斯維辛集中營,一直埋首別人安排的軌跡上行吟的女作家,五十歲時終于看見了自己的月亮。神奇不只如此,更不可思議的是:自遇 MarcelineLoridan-Ivens的一刻起,小女子安娜,也是在動身前往另一個自己的路上。</p><p class="ql-block"> “最美女主播”寧遠(yuǎn)只要一個自己想要的人生,一個可以激活細(xì)胞、活躍生命力量的一個點。在最美年華里辭職,做了一個“草木染”。她是真的《有本事文藝一輩子》。</p><p class="ql-block"> 一襲復(fù)古長裙,公主般穿行自己所創(chuàng)造的美麗花園,披一襲艷紅連帽斗篷輕盈地拾階而下,在大雪覆蓋農(nóng)莊的時候,踏雪而來,時間仿佛凝固。</p><p class="ql-block"> “對我而言,現(xiàn)在就是最好的時光?!彼?杜朵的生命從五十七歲開始,在人生的下半場建造起自己的農(nóng)莊,把人生變成一幅五彩繽紛的畫卷,自己造畫,繪畫,用勞作與愛點綴身邊的一切,把一切的生命當(dāng)作自己的親人精心照料,時不時拾掇起一個花環(huán)戴在頭上,少女一樣歡快浪漫。</p><p class="ql-block"> 一朵花原本是無用的,幾朵野性已經(jīng)掉落,卻依在自己的花廊瘋狂生長。有的九十高齡,易惠依然愿稱其為女孩。因為伊,皮囊已老,心不肯老去。焚香、品茗、聽雨、賞雪、候月、酌酒、蒔花、尋幽、撫琴……</p><p class="ql-block"> 萬物美好,伊在中央。</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