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2025年除夕前四天，剛過完小年，一場預(yù)報了很久的大雪，準確的講是很大的雨夾雪如期而至。從早到晚，淅淅瀝瀝，繼之飄飄灑灑。地面溫度較高，只在空中看到雪的形狀，亦或是縮著脖子行走路人的衣帽上、眉毛上，背陰的冬青樹葉上，雪花輕盈的堆疊，顯出一抹白。</p><p class="ql-block"> 天水這個兩千多年的寧靜古城，一如既往的安逸，大街小巷早已裝點起了滿樹的彩燈，華燈初上，夜未央，借著光線，漫天雨雪如“丁達爾現(xiàn)象”，竟然暈出了五彩斑斕。</p><p class="ql-block"> 臨近春節(jié)，路上掛著不是甘E牌照的車和說著一口不帶方言普通話的小伙姑娘明顯多了起來。大學(xué)生返鄉(xiāng)的，在外工作省親的，更有為了品嘗那一碗紅紅火火，熱辣滾燙的麻辣燙；為了一睹千年微笑，掩映于秦嶺大山里的東方雕塑館——麥積山石窟風(fēng)采的五湖四海的游客。這個小城，永遠都恬靜的擁抱每一個奔赴美好的人，一如蘇蕙的詩，婉約大方。</p><p class="ql-block"> 半個月前，農(nóng)歷臘月，“三九”剛過，北方到處蕭瑟，我因事奔赴川東宜賓。九個多小時的高鐵先東穿秦嶺，又南跨秦嶺入川，再沿岷江向東，跨越山河，走了一個大寫的“Z”字，到達萬里長江的起點，也是我行程的終點——宜賓。這個熟悉又陌生的城市每次都會給我點意外驚喜，街道旁綠化帶的羊蹄甲樹竟然鮮花盛開。穿著厚厚的羽絨服行走在敘州府的街道上，明顯感覺不合時宜，十幾二十度的天氣，讓古稱戎州的這個現(xiàn)代化大都市記不起來冬天的模樣。柏溪農(nóng)貿(mào)市場擺攤的嬢嬢，每人腳下一方小塑料布，擱置有一捧或豌豆尖，或血皮菜，或仔姜，或冬筍、芋頭，甚至一束油菜花蕾也可以售賣，迥然不同的風(fēng)土人情讓我不停的拍照，瞅稀罕，擺攤的嬢嬢們笑嘻嘻的把我當(dāng)稀罕，指指點點。一聲聲的巴蜀川音，充滿了包容與和善。</p><p class="ql-block"> 事畢，友人盛邀參加家宴，欣然赴約。不成想蜀地家族朋友之盛，滿滿當(dāng)當(dāng)一屋子人，擠擠挨挨五六張桌，皆菜品盈桌，歡笑滿屋。嘗長江魚鮮，品重碧佳釀，自是少不了互加微信，暢所欲言。飯足酒酣，主賓皆歡，依依相送。感慨宜賓之地，物富人豐，慷慨好客，實乃宜居之濱。</p><p class="ql-block"> 隔日渡步至敘州城東郊，見一樓巍峨高聳，氣勢不凡，遂拾級而上，登高望遠。見江天一色，浩浩湯湯，舟楫橫渡；兩岸高樓林立，人車川流不息；遠山如黛，云遮霧罩。回望匾額，上書“東樓” ，猛然間憶起一首詩——《宴戎州楊使君東樓》唐·杜甫</p><p class="ql-block"> 勝絕驚身老，情忘發(fā)興奇。</p><p class="ql-block"> 座從歌妓密，樂任主人為。</p><p class="ql-block"> 重碧拈春酒，輕紅擘荔枝。</p><p class="ql-block"> 樓高欲愁思，橫笛未休吹。</p><p class="ql-block"> 安史之亂，杜甫避禍入蜀，寓居成都數(shù)載，唐代宗永泰元年(765)五月,劍南節(jié)度使嚴武的幕僚，來自京城的大詩人由成都經(jīng)戎州(今宜賓)擬返京,在東樓受友人宴請吟作此詩。</p><p class="ql-block"> 回首間，一千多年前的此樓上，應(yīng)該是高朋滿座，笙歌曼舞，主賓推杯換盞，飲重碧（宜賓美酒），剝輕紅（敘州荔枝），戎州刺史楊使君和流離失所的詩人杜甫憑欄遠眺，當(dāng)是看到如今日東去長江一樣的景象，但各自的心境大概是不同的……</p><p class="ql-block"> 物是人非事事休，方今東樓已成宜賓南岸大溪口公園的一部分，樓下花墻三角梅開的熱烈奔放，桂花樹修剪成的籬笆墻簇簇花開，幽香陣陣。誰曾想，當(dāng)年詩人憂心“國破山河在”，感慨“勝絕驚身老”的地方，如今游人如織，一派繁蕪。 </p><p class="ql-block"> 三九嚴寒逛宜賓， 恰如初春！昔時杜甫戎州宴東樓，今登東樓看世風(fēng)，長江不悔東去路，最喜焚州煙火地。 一如我的家鄉(xiāng)天水，不論歷經(jīng)千萬年風(fēng)雨輪回，依然美麗如初。 </p><p class="ql-block"> 2025.1.24夜 安小斌隨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