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吊起來吊起來

阿藟

<p class="ql-block">等真真正正站在吊角樓前時，我笑出聲來了。</p><p class="ql-block">這場景，應該是懷揣雞毛信，去找那個多情多義的土匪頭子送情報。</p> <p class="ql-block">在漫漫彌霧下，長潭或高山低轉折處，必有處長年翠色逼人，借天空微明的光，遙見一抹深黑，在黃昏看來如一種奇跡，那便是懸掛在兩岸高處，山腰帶間的吊腳樓。</p> <p class="ql-block">我去的土司府也就是一吊腳樓。</p><p class="ql-block">沿著雨后濕滑的澗谷石崖，轉來轉去攪成一團后，推開依依呀呀的木門，轉身于燈光搖曳的樓角，這地方的環(huán)境和空氣，真是太適合讀《聊齋志異》了。</p> <p class="ql-block">建在水邊的湘西吊腳樓，伸出兩只長長的前“腳”，深深地插在江水里，與搭在河岸上的另一邊墻基共同支撐起一棟棟樓房；在山腰上，湘西吊腳樓的前兩只“腳”則穩(wěn)穩(wěn)地頂在低處，與另一邊的墻基共同把樓房支撐平衡</p> <p class="ql-block">懸掛中的小樓整個建筑框架無一釘，它完全采用木材、榫卯接合方式建成。整所謂“腳”者，其實是幾根支撐樓房的粗大木樁。</p><p class="ql-block">五十代十國時期的土司城制，讓這座古老的吊腳樓沉穩(wěn)大氣，登樓而上，吱吱喳喳的聲音讓我屏住呼吸，好象不呼吸可以減輕體重，減少對它的傷害，唉…</p> <p class="ql-block">整個吊腳樓看起來相當美觀，靈巧別致，仿佛馬上就要飛起來了。</p> <p class="ql-block">它的建筑藝術，體現(xiàn)了 “地不平我身平”的哲學思想。</p> <p class="ql-block">湘西吊腳樓以當?shù)氐纳寄緸橹饕牧?。這讓整個小樓紋理通直，結構細致，而且還飄搖著縷縷芳香。</p> <p class="ql-block">當然，還有一些建在平地上的湘西吊腳樓，那是由幾根長短一樣的木樁把樓房從地面上支撐 起來的。木樓的地板高于室外地面60厘米左右，有時懸空達1米。在湘西這種天氣，便于使木樓底部通風，室內地面干燥，也防避毒蛇猛獸的侵擾，我去的就是這樣的。</p> <p class="ql-block">在我們云南，向陰的那面，雨季是斷斷不敢冒然開窗的，生怕長蟲們沿著藤藤蔓蔓沿進家中造訪。</p> <p class="ql-block">房屋既在半山上，不用那么多木料，便不能成為房子了嗎？半山上也用吊腳樓的形式，這形式是必須的嗎？</p> <p class="ql-block">吊腳樓分兩層或多層形式，下層多暢空，樓上為客堂與臥室，四周伸出有挑廊，樓上前半部光線充足，我們就是在這樓上的前半部與主人拉呱拉呱！</p><p class="ql-block">回頭一看！哇！這些廊子的柱子是不著地的，廊子重量完全靠挑出的木梁承受。</p> <p class="ql-block">阿藟去的時候是個清晨，裏著濃濃的大霧，自己仿佛也成局中人，翻了幾頁書，便以為青衣會忽然掀簾而入。細聽，還有樓梯間細碎的腳步聲。事實上，他終未露面，而這種等待，混合了恐怖和歡悅！就象拋下那幾本殘破小書，卻隨意瀏覽另外一本大書某一章節(jié)。</p> <p class="ql-block">屋中掘了個淺凹，真真假假的燒了根柴塊，火光煜煜，映襯著旁邊那個老銀匠粗糙卻靈巧的手，不知他在忙什么，反正一直在忙。他的身后有一面木墻，貼了一些大小不一的木片，如加以注意，用手機照著去仔細檢查檢顯，便可以歲玩許多動人的名銜。某知名的保安，公司的大總管，當?shù)啬尘W紅，什什推存官，以了人姓趙的船主，與其他各行各業(yè)人物，無所不有，這是近一二年來此若干人中一小部份的題名錄。</p> <p class="ql-block">這些人各用一種不同的生活，來到這個地方，且同樣來到這間屋子，或靠近火邊或靠近床上，逗留過若干時間。又離開此地后在另一個世界繼續(xù)生活著，但除了同自己的生活圈子中人發(fā)生關系以外，與一同在這個世界的其他人，仿佛毫無關系可言了。</p><p class="ql-block">他們如今也許早死了，水淹死的，車撞死翹翹的，然而這些名片卻依然將好好保留下來。也許有的人己成了富人名人成為當?shù)氐钠?，大公司的大總管，這些名片上仍寫著某某職中的高材生，網店推薦官的頭銜。</p> <p class="ql-block">除了這些東西，那屋子里是不是還有其他東西，鋸子？洋畫片？還是屋角的墻片鏟子。</p> <p class="ql-block">因此，即或是河水永遠漲不到的地方，吊腳樓房子依然存在，好象也不應當有何惹人驚奇了。所以它更是一個小小的輟物，讓漫漫長徒或枯悶成疾的旅者有個落處，甚至，還充滿了一點點期待。</p> <p class="ql-block">阿藟一生中到過許多稀奇古怪的去處，乘坐許多式樣的交通工具，過了許多式樣不同的橋，睡過許多式樣不同的床，可再也沒有在吊角樓的雕花大床上躺下心里的寧靜，遠近山鳥和房中裊裊茶香，躺在一鋪硬板床上，阿藟深深睡了過去。</p> <p class="ql-block">聽著吊腳樓的聲響，為那點聲音所激動，引起種種聯(lián)想，它的某種魔力的歌唱，單純到不可比方，它更象一個單調，以及單調的延長。這聲音漸行漸遠，再后來為黑夜所撫慰而安靜了。</p> <p class="ql-block">黑夜里的吊腳樓和它的特有的聲音己在湘西山間河間存在了若干年，且將在接未來的每個夜晚依然繼續(xù)存在！</p> <p class="ql-block">它把我?guī)Щ氐剿奈迩昴莻€叫“過去"的時間里。</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