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臨江峭壁不知數(shù)，第一玲瓏燕子磯?！蹦暇┭嘧哟墸岘囆忝?，意境深遠(yuǎn)，兀立江畔，三面臨空，猶如飛燕展翅欲飛，故名燕子磯。古往今來，燕子磯以其獨(dú)特的自然風(fēng)光和深厚的歷史文化，成為長江岸邊一顆璀璨明珠。</p><p class="ql-block"> 一一題記一</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從青藏高原、巴山蜀水到江南水鄉(xiāng)，長江以其壯闊的空間廣度，悠遠(yuǎn)的時(shí)間長度，刻畫出中華民族的情感深度。這條跨越時(shí)空的壯美長河，造就無數(shù)江山勝景和人文勝跡，在每一個(gè)時(shí)代每一個(gè)流經(jīng)的地方，留下眾多文化痕跡，滋養(yǎng)著國人的精神世界，培育了中國人的家國情懷。</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燕子磯，坐落于南京東北部，倚山臨水。這山叫直瀆山，精精巧巧，海拔只有36米，腿腳一伸就上了山頂；這水是浩浩蕩蕩神州第一江……長江。長江沿途有三大名磯，分別是岳陽的城陵磯、馬鞍山的采石磯、南京的燕子磯。</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三大名磯中，惟有燕子磯因石峰突兀江上，三面臨空，遠(yuǎn)望若燕子展翅欲飛，靠形似而得名，可謂有形有款，惟妙惟肖。其它兩磯就沒有這天賜形象眷顧了，燕子磯，因此被世人稱為“萬里長江第一磯?！?lt;/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燕子磯是古典唯美的，游燕子磯要有閑情雅興，要有思古幽情；游燕子磯費(fèi)心不費(fèi)腳力，因?yàn)檠嘧哟壭∏闪岘?，抬抬腳走幾步，就把燕子磯走個(gè)通透。燕子磯形小頂?shù)?，但?nèi)涵卻博大精深，所以看燕子磯需有心眼相通的體悟。</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陽春三月，天氣晴好，我從“南巡蹬道”拾級(jí)而上，沒感覺吃力便來到磯的最高處……磯頂，江風(fēng)吹來，頓覺心曠神怡。放眼望去，便有種“吾欲乘風(fēng)歸去”的氣勢(shì)。滔滔江水在腳下流淌，巨輪猶如小舟緩緩而行，江水慫恿著浪花，浪花拍打著磯體；偶爾有幾只小鳥飛過，仿若來呼喚這數(shù)百年不變姿勢(shì)的“燕子”遨游天際。</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立于磯巔，近覽渡口輪馳，遠(yuǎn)眺八卦州地，東瞻雄偉二橋，西觀幕府重巒和長虹橫臥，宛如“石燕拂云晴亦雨，鐵橋鎮(zhèn)浪夜猶虹”的畫卷，迷人而壯視。</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佇立御碑亭前，只見朱紅的亭欄，斑斑駁駁，多處露出底白。碑亭雖舊，氣魄猶在；雙層六角，飛檐翼然，亭內(nèi)豎立乾隆皇帝題寫“燕子磯”御碑，背面題詩：“當(dāng)年聞?wù)f繞江瀾，撼地洪濤足下看。卻喜漲沙成綠野，煙林耕鑿久相安?！薄额}燕子磯》即寫出了江岸的變化，也記錄了江邊安寧的田園生活。</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乾隆皇帝六下江南，五次登臨燕子磯，可見對(duì)燕子磯的厚愛。</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我喜歡看石刻，筆峰蒼勁有力，真可以飽眼福。在江南游覽風(fēng)景名勝時(shí)，時(shí)常遇到乾隆皇帝題字題詩，墨寶留香，彌久至今，著實(shí)佩服皇帝大人的斐然文采，見景賦詩，情景交融，深厚的文化底蘊(yùn)，給后人留下一筆寶貴精神財(cái)富，視覺盛宴，讓人流連忘返。</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看江景，最佳時(shí)間節(jié)點(diǎn)是夕陽西下之時(shí)，火紅的太陽低角度直射過來；火的是金黃，熱的是青石，涼的是江水，勾勒出由金輝、長河、船舶、石磯構(gòu)成的巨幅油畫。舉目眺望，長江水面波光粼粼，平平緩緩，猶如一條絲帶飄向遙遠(yuǎn)天際，浮移的江輪，就像萬花筒里一幀幀變幻的畫面，讓你百看不厭。</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切行切游，那瞬間的定格，恍若進(jìn)入時(shí)空隧道，讓人想起“滾滾長江東逝水，浪花淘盡英雄”的詩句，感慨先輩們?cè)u(píng)選金陵48景時(shí)對(duì)燕子磯的首肯，“燕磯夕照”名不虛傳！</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從磯頂西行，綠樹叢蔭，一片幽靜，宛如步入一條文化長廊。過“俯江亭”延著蜿蜒窄道，順巖坡而下，越過石拱橋，便到崖下“觀瀾亭”。這里是觀賞長江的最佳之處，與磯頭風(fēng)光大不相同；高高的斷崖，有平有凹，有實(shí)有罅，有曲有直，有容有棲，赭紅赭紅色的，這是太陽千百年來精雕細(xì)琢的杰作。</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也只有太陽，做得到這么持久這么耐心；也正是石崖毫無保留的敞開，把特質(zhì)的內(nèi)核交給太陽，才成就了天造地設(shè)的摩崖。這是大自然雙向選擇的一個(gè)典范，只有唯一，沒有再二。</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摩崖如果不注入文化內(nèi)涵，就像是一匹奔騰的野馬，而不是駿馬一樣。只有經(jīng)過文化的浸潤，才能提升大自然鬼斧神工的層級(jí)。摩崖有了石刻，就有了生命。有了靈魂，也有了文化。恰如給摩崖插上翅膀，可以飛過古今飛向未來。融書法家墨寶與帝王將相、文人雅士以燕子磯為題的詩詞歌賦為一體的石刻，給大自然的眷顧之地，增添了無窮亮色，也成就了一大特色景觀。</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站在石刻前，我覺得最讓人激賞千古的是明朝開國皇帝朱元璋寫燕子磯的詩。傳說中，朱元璋率文武官員來此賽詩，先是大臣們一一詠出，最后朱元璋賦詩壓軸。</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在百官翹首期待中，朱元璋吟到：燕子磯乃一秤砣；大臣們聽后相互望望，心想怎么這么俗，這也算詩？朱元璋看到大臣們的表情，不緊不慢地問：長虹做桿又如何？接著朱元璋又說，既然有秤有桿，那么鉤在哪呢？這時(shí)，朱元璋一指天邊彎月：天邊彎月做鉤掛；頭三句，完成了詩的鋪墊，于是朱元璋高聲道：稱我江山有幾多！此句一出，百官嘩然，贊嘆不絕。</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朱元璋這首詠燕子磯，看似通俗，實(shí)際確是一首氣魄宏大的詩作。要完成這首詩，需要有相當(dāng)深厚的文學(xué)功底和豐富的想象力，非一般學(xué)識(shí)的人所能達(dá)到。詩是思想的結(jié)晶，這首詩比興運(yùn)用大開大合，帝王之氣直撲眼前，短短四句把詩的藝術(shù)和意境推向極致，無不讓人感覺那股浩然大氣，天地正氣！</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摩崖石刻，是令人觀賞細(xì)品的景觀，看著恢宏的石刻，誦讀著古人留下的詩作，仿佛穿越時(shí)空，在歲月長河中閃爍著光芒。我常想，在南京有明故宮、鐘山、夫子廟、白鷺洲，面積都比燕子磯大許多，怎么就這么精小的地方，能得到那么多王侯將相、文人墨客的青睞呢？</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從南朝梁武帝簫衍開始，到明朝開國皇帝朱元璋，再到大清朝康熙、乾隆，江山一統(tǒng)的皇帝們都格外青睞燕子磯，并留下千古傳頌的詩詞墨寶，這恐怕是被不同朝代的皇帝共同鐘愛的少有的一個(gè)特別現(xiàn)象吧？正應(yīng)那句“山不在高，有仙則名；水不在深，有龍則靈”。</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燕子磯，不僅得到皇帝們至高無上的喜歡，也同樣得到有如過江之鯽一樣多的詩人、雅士們觸景生情的推崇，見磯揮毫，力作驚世。如宋代黃庭堅(jiān)、沈蔚、趙公豫等；明朝顧璘、王叔承、史可法等；清朝龔賢、吳敬梓、潘次耕等；還有民國孫中山等名人志士及現(xiàn)代人都喜歡寫燕子磯，歌燕子磯，詠唱不絕，綿延千秋，結(jié)晶出文化的永恒力量。</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我為中華博大精深的文化深感驕傲與自豪。名勝古跡，因有名人的情感抒發(fā)而揚(yáng)名四海，而名人也因景觀的揚(yáng)名而聲名遠(yuǎn)播。</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如雷貫耳的大詩人李白，曾是金陵?？停粝隆兜墙鹆犋P凰臺(tái)》等10多篇詩作。在一個(gè)月夜如銀的夜晚，李白登臨燕子磯，邊飲酒邊徘徊于酒樽石旁，豪興大發(fā)，揮毫在石上寫下“吞江醉石”。這神來之語，僅僅四字，高度凝煉，概括精巧；我認(rèn)為含金量超越其無數(shù)詩篇，將李白的性情，灑脫，仙骨淋漓盡致灑脫開來。</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以酒樽為盞，以長江水為酒，以一石樽而醉吞浩浩長江，這氣魄，這膽識(shí)，這狂燃，獨(dú)有李白才有。那尊千古傳奇的“酒樽石”因?yàn)橛辛死畎准磁d揮墨，留給后人無盡遐想。</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作為炎黃子孫，我喜歡老祖宗口口相傳的神話故事；信其有，則稱得上是文化傳承！燕子磯的獨(dú)鏈鎖孤舟、觀音洞、馬娘娘梳妝臺(tái)、蛤蟆石……林林總總的傳說，那些留存，那些遺跡，都神奇地講述著飛翔燕子的前生今世。</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繞過石蹬小道，有一窯面江小崖洞；這小小天地太美妙了，它讓人與人之間距離無形中貼近了，這是上蒼為有情人所造化的吧！從洞口向外望去，滾滾長江湍流不息，江水在磯底撞擊翻轉(zhuǎn)，水氣升騰，大有普陀山潮音洞的感覺。放眼望去，江面波光粼粼，像巨型銀網(wǎng)平鋪開來，無限拉長，別有洞天之美。</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燕子磯雖小，卻具一步一觀，一轉(zhuǎn)一景的鬼斧神工造化，讓我不由吟起潘次耕“臨江峭壁不知數(shù)，第一玲瓏燕子磯”的佳句。</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迂回磯頂，一方石碑引人注目，上刻“想一想，死不得”，這是著名教育家陶行知先生所書。當(dāng)我看到這石碑時(shí)，眼前的美景轟然間一下被擊碎了。在那民不聊生的年代，這里曾是一處令人膽寒心碎的“鬼門關(guān)”，人們對(duì)死有一種解脫式的無畏。當(dāng)?shù)赜芯涿裰{“燕子磯頭，一仰一個(gè)”，從崖頂向下望去，是深不見底的深潭，跳下去恐怕連尸體都無法找尋。于是，陶先生為規(guī)勸一時(shí)想不開的人，立下這塊勸戒碑，此碑曾讓許多失意之人幡然醒悟，挽救了不少生命。</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磯頂東北則，小山丘三角亭，內(nèi)立“遇難同胞紀(jì)念碑”。1937年12月，侵華日軍攻陷南京，3萬余名解除武裝的軍人和2萬余平民避居燕子磯，準(zhǔn)備渡江北逃，遭日艦封鎖，并用機(jī)槍橫掃，5萬余人尸橫荒灘，血染江流，這是震驚中外“南京大屠殺”中的慘案一角。</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磯頭紅石如血，看著這些冰冷的礫石，心頭隱隱作痛，侵略者滅絕人性的滔天罪行，罄竹難書；路則一棵棵無名樹，從巖縫中生長而出。挺拔參天，我在樹下佇立了很久……生命是偉大的，生命力是堅(jiān)不可催的，生命不息，成長不止。</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燕子磯，萬里長江第一磯；美麗與憂傷并存，天然與神話合奏，歷史與文化共鳴。就像滾滾長江東逝水那樣，用永遠(yuǎn)無法磨去的記憶，演義著傳頌著發(fā)展著她的昨天今天和明天，彰顯著秀麗的自然風(fēng)光與人文景觀的獨(dú)特魅力！</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