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看著洪天亮滑稽地表演,我反倒冷靜下來:“姓洪的,你個沒心肝的東西,你欺騙了我赤誠的心,欺騙了我純潔的愛情,這些我都能寬恕你??墒牵也荒軐捤〉氖牵耗闫垓_了你的結(jié)發(fā)之妻,甚至欺騙了你那可憐的、有著生理缺陷的孩子、自己的親骨肉,無情地拋棄了他,慘無人道的兩次扔掉他,這是我最不能容忍的。你扔掉的不僅是老婆孩子,而是扔掉了正義,扔掉了真善美,扔掉了道德和人格。你不配活在今天美好的社會,我要控告你,讓你這個有著齷齪思想、無恥情操的人受到應有的懲罰。我絕不手軟!”</p><p class="ql-block"> 我咬著牙,一字字地向他做了這樣的最后告別?;氐郊遥伊⒓磳懥伺e報信,把洪天亮推倒了法繩面前。不久,他便以遺棄罪,被判了三年徒刑。正義得到了伸張,壞蛋得到了懲罰。一切想在我們的這個社會犯罪的人,可能得意一時,但絕不會張狂一世,最終全部以失敗而告終。哦,你問我他為什么會提前釋放?說真的,我也不知是怎么回事。</p><p class="ql-block"> 經(jīng)綜合分析判斷,寶寶的家是在六十多里外的放鹿峪。至于寶寶回家、母子團圓,這些情況你可能都已經(jīng)了解了,我就不再講了。</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那么,洪天亮對肖淑琴講,他曾和你發(fā)生過關(guān)系,并使你懷孕,有這回事嗎?”周波話音剛落,我便緊接著提問。這個問題,確實也是個要害問題,必須得弄清楚。</p><p class="ql-block"> “完全是無稽之談?!敝懿ㄝp蔑地一笑,臉微微發(fā)紅,“統(tǒng)統(tǒng)是姓洪的耍得手腕,以達到他拋妻棄子、與我結(jié)婚的卑鄙目的。紀秘書,你還有什么問題要問嗎?”</p><p class="ql-block"> 這么看來,周波不但是純潔的,而且她的心像金子一樣。人們說:會發(fā)亮的物體不一定都是金子,但金子必定會永遠發(fā)亮。周波,不正是這樣嗎。多好的一個同志,多好的一位姑娘啊。我,還能再說什么吶!</p><p class="ql-block"> “沒了,沒了?!?lt;/p><p class="ql-block"> “那你這正傳該完了吧?何時給我看稿?”</p><p class="ql-block"> “我今天就帶回去拜讀?!?lt;/p><p class="ql-block"> “鄙人絕不虧待你,先送你兩包大前門,作為酬謝。改得好了,另有重賞。”</p><p class="ql-block"> “不用不用,我……”</p><p class="ql-block"> “拿著吧你,算我送你抽的。怎么,白拿,還不愿意?”</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 再訪洪天亮</b></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再訪洪天亮,勢在必行。只是我由于懼怕他那曠野里棲身窩棚四周的黑暗,于是只好提前給他打了招呼,約他休息一個上午,把后來半截續(xù)講下去,洪天亮欣然同意。</p><p class="ql-block"> 見面以后,洪天亮對我說:“老紀,好多情況你大概也已經(jīng)了解到了,我撿要緊的,給你說說行不?”</p><p class="ql-block"> 我略一思索,點點頭:“行,就這樣?!?lt;/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我和淑琴結(jié)婚以后,她果然像她所說的那樣,從不讓家務事扯我后腿,事事大包大攬,一人獨擔起來。我由于從內(nèi)心里另有打算,所以有意識的不去過問家中的事。就連她挺大肚的時候,我也不管不問。說心里話,我是誠心的,專門讓她勞累,使她辛苦,從而逼她失望、生氣,和我干仗,而我便可以借此和她提出離婚,了卻這段婚姻。</p><p class="ql-block"> 但是我完全想錯了。淑琴非但不因此發(fā)脾氣,反而覺得這是她應該做的。我見她不生氣,認為這是自己施加的壓力不夠,于是變本加厲地行起事來。我經(jīng)常的不回家,給她娘倆的生活費逐步減少,她還不以為然。我急了,有一次回家,專門把一小瓶香水撒在我身上,巧妙地告訴她我另有所愛。最后她終于為了衣服上的香水問題發(fā)了一通大火,和我吵了個天翻地覆。我呢,瞌睡給了個枕頭,正好借此借口,一下子離開了家,再也不回去看她一眼。她為此很苦惱,把一切責任全攬在了自己身上,給我寫信,給我賠不是,求我回家。我把她的大仁大義視為軟弱、屈服的表現(xiàn),心一橫,愈發(fā)地拿起了架子。</p> <p class="ql-block"> 后來,她以流產(chǎn)為名,在我這住了一個禮拜,被我連哄帶騙的攆了回去。</p><p class="ql-block"> 這段時間,我和周波已經(jīng)是十分的親熱了,形勢相對地使人樂觀。周波除了身體,其余的幾乎全部交給了我。我巴不得一夜間就和周波結(jié)婚成為夫妻,達到我的心愿。但是現(xiàn)實又不允許,淑琴和兒子就像一堵又高又厚的墻,阻攔著我通向另一個世界的通道。假如,我先和淑琴提出離婚,那么,法院可能會將兒子判決給我,我將得拖著這個殘疾的“小油瓶”去和周波享受天倫之樂,那有多傷風情。倘若判決給淑琴,我每月也得出孩子的撫養(yǎng)費,時間長了,誰也不能保證不露餡。并且,我原先對周波講過,我孤身一人,無兒無妻,這會兒帶來個殘疾孩子或者每月的四分之一工資不翼而飛,周波知道了一定會認為我欺騙了她,最后蹬腿拉倒的。</p><p class="ql-block"> 我翻來覆去地深思。淑琴姐倒沒啥,離婚的年輕小媳婦過幾天保險就會再找一個。倘若金錢能疏通一切的話,我愿意付給她一筆可觀的金錢。我們的兒子是個半殘,眼瞎看不見,腿還半瘸著,白送,也沒人要。事情難,就難在孩子身上,只要孩子問題解決了,一切問題都好辦。</p><p class="ql-block"> 經(jīng)過苦思冥想,我心里終于有了主意。那天,我起了個絕早,趕回放鹿峪,躲在離家不遠的棗樹林,伺機行事。我等了一小會兒,便看見淑琴把寶寶拴在屋門搭上,挑起水桶,自顧挑水走了。我高興極了,三步并作兩步,竄到屋門邊,給寶寶解開了腰中的繩子。寶寶摸著我的臉,問我:“你是誰呀?”</p><p class="ql-block"> “我是爸爸?!蔽艺f。</p><p class="ql-block"> “嗷——爸爸回來嘍,爸爸回來嘍。”寶寶拍著小手,高興地直嚷。</p><p class="ql-block"> 我不能耽擱的時間太長。我知道我的行為的可恥性。我清楚地明白我現(xiàn)在的處境。于是,我急急地對寶寶說:“寶寶,跟爸爸走吧,爸爸給寶寶買好多好多的好吃吃,寶寶去不去?”</p><p class="ql-block"> 寶寶還從來沒跟我出過門,聽說我肯帶他走,便說:“去哩,爸爸。寶寶跟爸爸買好吃吃?!?lt;/p><p class="ql-block"> 我匆匆地把寶寶背在身上,拔腿就走。寶寶急了,喊了起來:“爸爸爸爸,媽媽哩,媽媽還不知道咧?!?lt;/p><p class="ql-block"> 我拍拍寶寶的小屁股蛋,說:“媽媽知道,爸爸給媽媽說了,媽媽高興寶寶去哩。”</p><p class="ql-block"> 寶寶歡喜地直笑,使勁地睜著他那干癟的眼皮,似乎要努力地把一路上的</p><p class="ql-block">景物看個清清楚楚。然而寶寶不知道,他是個睜眼瞎,他什么也看不到。</p><p class="ql-block"> 我沒敢在最近的那個長途汽車站等車,怕碰見熟人,而是攔了一輛去縣城的大卡車,背著寶寶上了車廂。一路上,寶寶凍得嘴唇發(fā)紫,牙齒咯咯打顫。說實在的,我不免又可憐兒子,他也是我的骨血呀。然而俗話說:無毒不丈夫,舍不得孩子打不來狼。誰讓他攤上了我這個父親、那么個母親哩。</p><p class="ql-block"> 回到單位后,我是給寶寶買了許多好吃的食品,我怕這孩子在路上鬧著要媽媽,必須想辦法使他鎮(zhèn)靜,最好讓他睡覺。我早就準備好了一支大劑量睡眠針劑,哄他說在生病,要打針。寶寶很聽話,咧著笑嘻嘻的嘴,答應了。我給寶寶打完針,寶寶疼得干嚎了兩聲,便咬住了牙,不再出聲。他很有骨氣,像他母親,這大概是遺傳因子所致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