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提起聽書，網(wǎng)絡(luò)上十分火爆。值得一提的是上世紀(jì)八十年代劉蘭芳講的評書《岳飛傳》。那悅耳洪亮的聲線和聲情并茂的演技，近乎爐火純青的程度，令全國的聽眾折服不已。人們廢寢忘食，大有不聽完這部書誓不罷休的感覺，因此也就成為人們當(dāng)時業(yè)余生活中的第一要務(wù)。</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上溯到六十年代，走江湖的說書藝人，在當(dāng)時農(nóng)村為數(shù)不多的文化生活中，占有一席之地。</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那時候的聽書場所，只能因陋就簡，利用隊部做平臺。生產(chǎn)隊長大權(quán)在握，隊里的大事小情都要他的首肯。如果能留下過路的說書藝人給社員講書，那可是莫大的善舉，恰如久旱逢甘雨一般。</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白天，隊長口頭下達(dá)了聽書的通知。晚飯后，夜幕降臨了。十字路口老榆樹上的鐘聲響起來，勞作了一天的人們雖然疲乏，但是聽書的誘惑鼓舞著他們。大家三五成群，樂此不疲，邊聊天邊向隊部走去。不大功夫，隊部里間的火炕上就坐滿了人。</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當(dāng)一根拐杖的兩頭被兩個人握著相繼走進(jìn)屋里的時候，有人說：“說書先生來了，還是個盲人呢，前面那個年輕的是領(lǐng)道的?！贝蠹遗e目望去，那先生是一位中年人，穿著樸素，神態(tài)淡然。那領(lǐng)道的后生有三十多歲，背著個三弦，看來是伴奏用的。</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當(dāng)那年輕人把先生用的道具——一面小鼓支好，人們立馬知道，這又是說耳熟能詳?shù)臇|北大鼓。憑著多年的聽書經(jīng)驗，大家對于先生的說書水平，聽上一陣便可立判高下。</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先生開始說書了。按照慣例，先說了個小段子，接著進(jìn)入正題。他說的是一部鼓書《冰雪樓》，講的是黃天霸等英雄保施公除暴安良的故事。鼓書屬于說唱藝術(shù)，唱一段說一段，如此循環(huán)。唱時要邊打鼓邊唱，還有那彈三弦的在旁邊伴奏。說的時候不用伴奏，也就是評書的形式。</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大約過了半小時，會場上鴉雀無聲，先生想，大家是聽得入神了，要不怎么這么靜呢！他又是感到累了，又口渴，招呼那后生弄點水來。年輕人說：“師傅，別說了，人都走沒了。”先生聽了大吃一驚，幾步踱到炕邊，用手杖往炕上劃拉了幾下，真的空空如也。那先生立即知道，這是演砸了，對那伴奏的說：“你怎么不早說？”后生說：“師傅，我怕您生氣??！”會場上包括我只有寥寥幾人，形影相吊，陪著這可憐的先生……</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翌日清晨，先生讓那住宿的房東轉(zhuǎn)告隊長一聲，二人就悄然離開，返回老家去了。據(jù)說回去后，先生被他的師傅罵了個狗血噴頭：“真不知道害臊，就你這水平，自認(rèn)為出徒了，把我的臉都丟盡了，沒用的東西！”</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先生的師傅年過古稀，卻不甘心徒弟受辱，決意找回面子。他和那后生輾轉(zhuǎn)來到我們生產(chǎn)隊，找到隊長說：“我徒弟水平有限，做為師傅，我有責(zé)任。我想給你們社員義務(wù)說書，做為彌補(bǔ)?！边@舉動，隊長絕對沒有料到?？吹嚼先藵M頭白發(fā)，不辭辛苦長途奔波，要為徒弟找回場子，頗受感動，當(dāng)即答應(yīng)下來。</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當(dāng)晚，社員們再次來到隊部，聽說是上次那先生的師傅來了，都想一看究竟。</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老藝人決心賣賣力氣，說的還是那部鼓書《冰雪樓》。老師傅全身心地投入到表演中，唱得悠揚(yáng)婉轉(zhuǎn)，說得抑揚(yáng)頓挫，語調(diào)、表情、動作拿捏得十分得體，聽眾在心中不免暗暗稱奇。會場上鴉雀無聲，大家陶醉在聽書的快樂中。夜深了，老先生依舊精神抖擻地在表演，大家都在聚精會神地聽著；午夜過后，隊部上空還是蕩漾著清晰的鼓聲，聽眾照舊堅守崗位，沒有睡覺的，沒有回家的，全體在側(cè)耳恭聽；每段書一個多小時，五段書說完，已是東方破曉，聽眾足足聽了一個通宵，沒有一個人退場，為老藝人深厚的演藝功夫和堅強(qiáng)的精神意志所折服。后來，在社員的懇求下，隊長留下老先生又說了幾場書才罷休。當(dāng)然，報酬是照付不誤。</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打鐵還須自身硬。人爭一口氣，貨賣一張皮。人生的道路還是要靠自己走。在哪里跌倒就在哪里爬起來，不失為強(qiáng)者明智的選擇。</b></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