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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青50年祭——（二十）頂凌播種

食神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頂凌播種，是我下鄉(xiāng)第一個春耕時節(jié)第一次聽說的新名詞。</p><p class="ql-block"> 春節(jié)剛過，公社廣播里就向全體社員宣布今年春耕要全公社打一場頂凌播種大會戰(zhàn)，3月10號全公社統(tǒng)一開始播種。</p> <p class="ql-block">　　從小在城里長大，只記得在樓下院子里種過幾棵苞米白菜，那好像也應該是五一以后才種。中學時學校有農(nóng)場是水稻，好像也是六一以后才插秧，從來沒有聽說過說過頂凌播種， 在公社廣播連篇累牘的宣傳下，我們知道了頂凌播種是一種農(nóng)業(yè)播種技術(shù)，通常在凍土開始融化但下層土壤仍然凍結(jié)時進行。具體來說，當土壤表層解凍大約5至7厘米深，而下面的土壤仍然結(jié)冰時，使用機械耕作后，就可以進行播種。這種播種方式可以讓農(nóng)作物實現(xiàn)適時早播，有助于提高產(chǎn)量。作為十年九旱的朝陽地區(qū)，頂凌播種是抗旱保墑的重要措施。</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　　我們在家過完“十五”回到青年點時，節(jié)氣已經(jīng)過了雨水，離春耕大會戰(zhàn)的日子只剩十幾天了。大家馬上進入了戰(zhàn)前準備狀態(tài)。知青們沒種過地，第一次參加春耕，有點興奮。社員們作為集體的一部分，早已習慣了服從，每天出工記滿工分就好，至于結(jié)果，那是領(lǐng)導考慮的事情。那個年代，人們習慣于服從，還沒有自信去懷疑，上級的指示總是不容置疑。也有人背地里擔心咱這大山里這么早種地會凍死，可沒有人會說出來。我們不懂，只是忙前忙后的準備著。播種前，我們還在山頭地邊插上了許多彩旗，氣氛造的很足。</p> <p class="ql-block">　　3月10號那天，戰(zhàn)斗終于打響！社員們趕著牛??馬??驢??，抗著犁杖、鐵鍬鎬頭，鐵姑娘隊擔著大水桶撲向了各個山坡，漫山遍野布滿了春耕的人們，天空中回響著公社廣播員亢奮且尖利的聲音，中間還夾雜著各生產(chǎn)隊長和社員們粗曠的吆喝聲。不知為啥，讓我想起電影中大戰(zhàn)役后方支前的場面，很讓人熱血沸騰。</p><p class="ql-block"> 可剛開干就遇上了問題：地還凍著，陽坡僅表皮一層化了，陰坡根本沒化，犁杖下不去。我們大隊是山區(qū)，本來氣候就比平原低，我們還都大棉襖二棉褲地穿著，山里還凍手凍腳呢，種子下不去??！正為難之時，傳來上級指示，鍬挖鎬刨也要把種子播下去！</p><p class="ql-block"> 于是，大小牲口都歇了，人們開始鍬挖鎬刨。陽坡的地還好些，陰坡鎬刨都費勁。第一茬把坡地的苞米都種下去了，頭天種下的，第二天看澆過的水都凍上了薄薄的冰碴。第二茬又把梯田種上了高粱。經(jīng)過十幾天的會戰(zhàn)，地終于都種完了，剩下的就等著出苗了。徐書記給我們青年放了兩天假，伙食上犒勞我們，給蒸了白面大饅頭，白菜??燉五花肉??（下鄉(xiāng)第一年縣里還給知青配給細糧和食油），大家鉚勁造了一頓，歡天喜地滴慶祝首戰(zhàn)告捷。接著創(chuàng)業(yè)隊的我們就轉(zhuǎn)戰(zhàn)到河套筑壩造田的“戰(zhàn)場”上去了。</p> <p class="ql-block">　　因為是第一次親手辛苦??種下的種子，心里十分惦念，每每路過種過苞米高粱的各個山坡地的時候，總?cè)滩蛔∵^去看看長出苗兒沒有。那年春天的春脖子特別長，天氣一直暖和不起來，地面總是不見綠。徐書記也特別著急，整天看他在各處轉(zhuǎn)悠，時不時的還蹲下來扒拉扒拉。終于有些向陽的坡地和高梁地里稀稀拉拉地冒出來一些小芽，但真的很少，不足百分之三十，又過了幾天，基本可以斷定，那些沒出來的可能就不會出來了！聽徐書記說，全公社山多的大隊基本都是這種情況。</p><p class="ql-block"> 公社召開了緊急會議，決定抓緊翻種重播，于是，第二場戰(zhàn)役接踵而來，我們又重回春耕戰(zhàn)場，這時已經(jīng)快五一了，地基本都化了，種起來容易多了，很快就全翻種了一遍，有些社員開始偷偷的罵罵咧咧了，可活兒還是干完了。當漫山遍野一片綠油油的時候，我總是在想，頂凌播種這么失敗為啥還搞呢？種了幾輩子地的社員不知道嗎？我也偷偷地問過徐書記，他沒打哏兒的說，這是全縣的統(tǒng)一部署！我沒敢多問。</p> <p class="ql-block">　　過了許多年我終于想明白了，那個年代，可能有一個腦袋想事就行了，其他人想多了就是事兒，只管執(zhí)行就好。不執(zhí)行的下場不說也知道。至于有權(quán)利想事兒的人啥樣那只有聽從上帝的安排了。錯不在“頂凌播種”，是什么問題、錯在哪自然已經(jīng)不用再說，但同樣的錯誤會不會換一種方式重演，還真的保不齊，因為人類真的不是一個很有記性的物種。</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