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抗日英雄羅錫疇軼事（24）</p><p class="ql-block">遼西會戰(zhàn)突圍返湘</p><p class="ql-block">卅七年九月中旬，林彪傾其全力，繞過瀋陽直取錦州，這是一步險棋。但衛(wèi)立煌是無能之輩，既無勇氣，又不服從命令，靜待錦州失守，十余萬人不戰(zhàn)自潰。用人不當(dāng)，乃致敗之由也！</p><p class="ql-block">當(dāng)林彪進(jìn)攻錦州時，政府乃令衛(wèi)立煌放棄瀋陽，全軍向遼西推進(jìn)，夾攻林彪，以解錦州之圍。故所有眷屬一律遣返北平。錫疇于十月二號送筱君登上去北平的飛機(jī)后，即隨同部隊到達(dá)遼河?xùn)|岸，三號渡過遼河向新立屯前進(jìn)。那是個不小的村鎮(zhèn)，距瀋陽不過二百多里，但早已落入共軍之手。他們連續(xù)幾天在新民丶彰武丶黑山這個小三角地區(qū)轉(zhuǎn)來轉(zhuǎn)去，十九號軍部在新立屯休息。錫疇即去軍部和潘說：救兵如救火，現(xiàn)在部隊在這里徘徊不前，錦州已危在旦夕！你為何不直接向?qū)臃宄蕡?？潘答非所問：嗯，我現(xiàn)在指揮七十一軍及二O七師。羅聽出了他說的意思是這次行動之后，他要升兵團(tuán)司令了。這樣利令智昏的將領(lǐng)，焉得不全軍覆滅！部隊直到廿三號才到黑山，這時錦州已萬分危急！共軍利用黑山阻援。潘乃令七十一軍攻擊，軍派師，師派團(tuán)，團(tuán)派營，營派連，這樣的攻擊自然沒有用處。這時集結(jié)在黑山附近還有廖耀湘整個兵團(tuán)十余萬人。廿四號錦州已失去聯(lián)系，廿六號晚上廖的司令部遭到騷擾，乃向瀋陽及營口分途撤退。可是為時已晚，二路部隊都已走進(jìn)共軍陷阱。十余萬人的精銳部隊沒有正式交鋒即全部解決，乃戰(zhàn)爭史上的最大恥辱！</p><p class="ql-block">廿六號黃昏，潘電話通知錫疇晚間九點(diǎn)撒退，但必須等他到達(dá)師部時方可行動，羅即通知各團(tuán)候令出發(fā)?？删劈c(diǎn)以后，潘沒有到。其中一五O團(tuán)團(tuán)長譚云生，\是羅的小同鄉(xiāng)，他一再來電話問羅，最后一通已是十一點(diǎn)廿。羅回答說，你不要再搖電話來，潘軍長到了馬上通知你。及潘軍長到達(dá)師部時己是十一點(diǎn)五十。羅即搖電話給譚，線就斷了。因馬上出發(fā)，來不及通訊兵查線，派人去傳又怕誤亊，好在相距不過三四華里，羅乃和楊師長說明，親自去傳。即帶名衛(wèi)兵揹支卡柄槍摸黑前往，此時師部已開始撤退。及到達(dá)譚團(tuán)時，他們並沒有全團(tuán)集合，仍然在附近兩個村莊待命。因全師的主力已出發(fā)在前面，羅自然要趕回師部，他交代譚后即往回走。此時天色很黑。走到原住的村莊時，部隊已走了，乃迅速追趕，鬼使神差，在岔路口應(yīng)該向左，卻無意間循右邊前進(jìn)，趕了個多小時不見部隊，正疑慮之際，左前方遠(yuǎn)處傳來槍聲，不久，后方傳來急促的腳步聲，乃急速蹲在路邊草叢后面，腳步聲近了，伏地一瞧，是敵人急行軍向新民方向前進(jìn)，一個多小時才過完。不敢去新民了，即右轉(zhuǎn)向東，擬渡過遼河，不能去瀋陽便往營口。此時天已大亮，想到部隊已無法追上，而兩人的身份又極明顯，于是將鋼筆手表照相機(jī)等全部丟掉（連長以上配發(fā)手表），衛(wèi)士的卡柄槍扔在草叢中。天亮走到山邊村子，買了點(diǎn)高梁稀飯充饑，在老百姓炕上躺下就睡過去了，醒來已是下午。一看穿的皮靴不大妥當(dāng)，即和老百姓換雙布鞋繼續(xù)上路，又到天黑依然不停向東行進(jìn)，不久遇上公路。錫疇有研悉地圖的習(xí)慣，知道這是新民到臺安的公路，而遼河有些地段可以徒涉。臺安到營口不過百把華里，五十二軍早已到了那里，于是沿公路南行去營口。兩小時后在一處民房和森林邊遇到敵人兩名搜索騎兵，相距不過十多公尺，乃迅速往森林中跑。騎兵向森林中打了兩槍。錫疇和衛(wèi)兵失去連絡(luò)，從此各奔前程。錫疇以南走不成，只好繼續(xù)向東，依北極星定向，在高梁地中行走，不敢進(jìn)村子。不久走到一條堤下，爬上去一看，即是企望的滾滾遼河，能否徒涉，試試再說。乃脫下衣服鞋襪扎成一捆頂在頭上，一步步走下河去。時已初冬，河邊已結(jié)有薄冰，乃不顧一切往前走，不料水剛及臀部，河底淤沙一腳踩下去，陷下好幾寸，再走不淹死也會凍死，即轉(zhuǎn)身上岸，穿上衣服仍抖過不停。天近微明，迎面走來一人，雙手抱一把尺多長的柳葉刀。羅問他村子里有沒有八路，他即說你是中央？羅答是。他說八路沒來過。羅說我剛才在水里泡了一會，現(xiàn)在冷得發(fā)抖，想到你府上灶房里蹲蹲行嗎？他點(diǎn)點(diǎn)頭。隨即轉(zhuǎn)身帶路，羅跟在他背后走了一百多公尺，才想起他有刀在手，好歹防著點(diǎn)，于是落后他八九丈遠(yuǎn)。走到他院子門邊，他反身一刀橫掃過來，自然落了空。羅止步不前，他也站著不動。后打聽村里人才知道他是個陣發(fā)性瘋子。天已大亮，羅打聽到順堤向北二百公尺處有渡口，走去一看正是他下河的附近，有船在對河，有三四家住戶，喊了許久不見人出來。到了八九點(diǎn)鐘，餓了，往村子里走去找吃的，卻遇上兩名軍人，一問是七十一軍的，卅多歲的說是連長，用繃帶將左手吊在脖子上裝傷兵。五十左右的是軍需上士，兩人想過河去瀋陽。于是三人同行，找到一家看似比較富裕的人家，主人很客氣，即叫家人辦飯。主人鄰居聽到他們說到過河的亊，即慷慨地說他有條破船，稍加修理送你們過河沒有問題，今天可以修好。</p><p class="ql-block">第二天乘鄰居的船過了河，打聽到瀋陽至遼中一線都被共軍占領(lǐng)，三人又坐原船返回。上岸后即往西走，白天不敢走大路，走到荒郊野外小村子就休息，買些吃的，晚上再摸黑走高梁地，如此走了三夜，羅的雙腳刺破好幾處，左腳大拇指甲踢開了。到十一月一號晚上才走上鐵道，走到天亮?xí)r，三人被一個伏地埋伏的槍兵攔截，他看吊手的是傷兵，五十左右的看似士兵，都放走了，單獨(dú)將羅帶入村莊屋里，內(nèi)中已有十多人。吃過中飯丶晚飯，直到黑夜，來人將這十幾人押去訊問。錫疇被帶進(jìn)去，看到面訊人的案頭擺著一本新六軍的什么紀(jì)念特刋，該軍將領(lǐng)都有像片，他看著照片和羅對照，即說你是趙霞。羅看到趙霞戴著眼鏡的照片，即說你看我鼻梁上有戴眼鏡的痕跡嗎？他仔細(xì)瞧了一回，叫人帶出門外。錫疇站在門外小巷中，天黑如漆，趁機(jī)溜之大吉，摸黑走進(jìn)一小院，爬上高望垛，翻過圍墻，向東走了個通宵。拂曉碰上挑擔(dān)賣燒餅的，因為這幾天晝夜都有零落的國軍士兵路過，清早就有買賣。他買了幾個燒餅，並問清了眼前就是大凌河，過河七八里就是大凌河街上，八路兩天前走光了。他望了錫疇一會即說，老鄉(xiāng)到大凌河街上最好將頭發(fā)剪一剪，不然錦州恐怕過不去。我看你起碼是個營級以上。錫疇走到河邊，正好有輛裝高梁桿的大車過河，即在后頭爬上去，直到過了大凌河，到了街口才跳下來，車伕也沒發(fā)現(xiàn)。走進(jìn)街道，冷冷清清，不見旅社，只有馬棧，走進(jìn)去說明來意，店主讓他睡在里間門邊，說等會燒火這里比較暖和。此時已是十一月三號，七八天來只在遼河邊睡過一晚，很是疲倦，躺下一覺睡到午后三四點(diǎn)，因又來一青年軍人住店方才驚醒。這年輕人現(xiàn)在新三十師當(dāng)排長，兩人即同行。錫疇知道有條小路去葫蘆島，五十四軍在那里。第二天離店不久即上了小路，這天走的都是荒郊，是僅有的整個白天趕路，午后三點(diǎn)左右到一村子，便打聽著走到女兒河邊，水不寬不深，亦是搭大車過河。上岸后進(jìn)到一個大村子找吃的，老鄉(xiāng)就盛了兩碗蘿卜燉肉，兩碗糯高梁粉丸子給他們吃，這是他十天來吃得最好的一頓。主人告訴他不能在這里住，這里開過會，凡是中央（國軍）的人到了都要向上級報告，去前面有個小村子或許可以住。他們?nèi)サ叫〈遄右膊荒苓^夜，只好繼續(xù)夜行。走不多遠(yuǎn)上了公路，一有聲響即蹲路邊草叢，天亮?xí)r走到一村莊，向老鄉(xiāng)打聽到這里是天橋場，到錦州七八十里，到葫蘆島三十里。聽說中央和八路正在打仗。他倆照老鄉(xiāng)的指引，沿著街道向南走到盡頭的墟場，由那里向東走五里到了希豪口。這是一個三百多戶人家的漁村，現(xiàn)在一條漁船也沒有，反之國軍的傷患官兵有二三百人，沒有人管，任其到處躺著蹲著。他倆想蹲都沒空地，乃鉆進(jìn)沙灘上一個臨時掩體避避海風(fēng)。到八九點(diǎn)鐘，有人喊吃稀飯，他倆也吃了一碗。約中午前后，又有人喊能夠走路的自己先上船。他們才看到有三條三桅大帆船擱在海灘上，因潮水已退，又無碼頭，要涉水百把公尺才能上船。水雖不深，但錫疇兩腳都刺破好幾個洞，受不了海水刺激，乃花了五塊錢請人揹上船。他聽梢公說要等到半夜?jié)q潮才能開船，乃走進(jìn)艙內(nèi)倒身便睡。一覺醒來天已大亮，爬出艙外，看到葫蘆島就在眼前。他問船戶為什么不靠岸？船戶說是岸上軍隊不準(zhǔn)，他們要撤退，卻無法處置傷患，你們派官長去交涉看看。錫疇說我是官長，他帶上張連長坐劃子到岸邊被哨兵擋著，說上面有命令，什么人都不準(zhǔn)上岸。這時忽然五十四軍特務(wù)營一位中尉軍官路過，他駐足一看即說，你不是五十師羅副師長嗎！但哨兵是三十九軍的，更巧的是這時副營長來查哨，中尉即向他報告，說羅副師長是我們闕軍長的老部下，由遼西突圍出來的，這才得以上岸。到達(dá)軍部闕先生問問遼西戰(zhàn)況，即叫副官處長安排艙位。因軍部已經(jīng)上了船，待命起碇中，這是十一月六號下午。</p><p class="ql-block">床位找好即洗澡換衣，身上只有內(nèi)衣和棉衣兩套，毛線衣都脫下丟了。將內(nèi)衣脫下一看，虱子沒有萬把也有好幾千，這么多天卻絲毫沒有感覺。計自十月廿六號到今天，十一個夜晚只睡了三夜，八夜通宵奔波。多次逢兇化吉，幾次機(jī)遇巧合，如溝幫子的問訊，不是漆黑的晚上別想逃脫。二次過河都碰上大車，葫蘆島不先不后遇上那位舊識中尉排長得以上岸，確有些傳奇色彩。</p><p class="ql-block">九號自葫蘆島起航，十二號抵上海吳淞口，錫疇辭別闕先生上岸，居市中區(qū)旅社。閑來無事，十六號即去龍嘯云家。龍夫人問羅有信回家嗎？羅說沒有。她即說還不趕快拍電回去，她們會急死了。原來她們已收到八路的廣播：五十師師長楊溫及陳副師長楊參謀長等均已被俘。她們猜想錫疇必然陣亡無疑。這時潘軍長亦來到，與羅見面雙方都大感驚奇?；氐铰蒙缂捶謩e給長沙廣州去信。廿二號即安抵長沙家中。</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