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水</p><p class="ql-block">炙熱的太陽當(dāng)頭照著，舅舅看著那個干枯的水泡子，一口干枯的水潭。</p><p class="ql-block">“嘿，你看”！他說著：“還是沒水，牧民的日子該怎么過！”</p><p class="ql-block">“或許有水，可能很深，或在泥巴底下！”我說。</p><p class="ql-block">舅舅并沒有看我，但他開始挖泥！</p><p class="ql-block">我沒有幫他，只是把那些牛羊不住地往外推開！它們擁擠在一起等待著水的出現(xiàn)！</p><p class="ql-block">它們中多數(shù)都跪下來祈求水的出現(xiàn)，它們太渴了！</p><p class="ql-block">舅舅挖了半天站了起來，朝洞里望去，還是沒有水！他開始變得更加焦急和氣憤。</p><p class="ql-block">他把雙臂舉向天空震顫著雙手喊著：“老天！求求你，你下場雨吧！”</p><p class="ql-block">現(xiàn)在他無語，也無話可說！他朝馬群走去。</p><p class="ql-block">這個夏天，對他，對牧民，對牲畜！就像一個世界末日</p><p class="ql-block">今年的干旱對于舅舅和舅媽來說真的太艱難了，他們不理解老天為什么這樣殘忍，越發(fā)聽到那些牛羊的渴望聲吟的叫聲越是焦躁不安！</p><p class="ql-block">“老天爺，下場雨吧！”舅媽用她那軟弱無力且?guī)в袦厝岷推砬蟮纳ひ艉爸∫宦曇宦暤仄矶\著！</p><p class="ql-block">“老天爺！有膽量你永遠(yuǎn)不要下雨！”舅舅生氣地說。</p><p class="ql-block">那些牲畜整日整夜的哭泣著，他們那恐怖的哭聲自從枯水以來從來就沒有停止過！</p><p class="ql-block">我想找個東西把耳朵堵住免遭凄涼的吼聲侵?jǐn)_，但是無論你怎么堵都沒用，無人能夠逃脫！</p><p class="ql-block">當(dāng)我和舅舅回到房屋時，舅母已經(jīng)準(zhǔn)備好了簡單的晚餐，饅頭和黃瓜，還有稀粥僅此！我看見舅媽臉頰上露出的勉強(qiáng)笑容，但雙手還在微微的顫抖著！</p><p class="ql-block">舅舅無語，眼神中沒有了原先平靜的神情。他那悲傷的眸子對視著舅媽無奈的眼神。</p><p class="ql-block">他沒有吃飯，也無心吃飯，只是呆呆地盯著桌上的飯菜，我們?nèi)齻€人無言以對。最后舅舅把眼前的碗筷向前一推說：</p><p class="ql-block">“你知道的！”</p><p class="ql-block">舅媽把灰白色的頭發(fā)向腦后一攏堅定地說：“我知道，今天又沒有找到水坑吧！”</p><p class="ql-block">看到他們苦笑的情景，我心里一緊走出了房門，最好的方法就是躲避彼此的尷尬，單獨(dú)一處是最好的選擇！</p><p class="ql-block">我走出房屋看著漆黑的天空，烏云壓在不遠(yuǎn)的山包上，這樣的云預(yù)示著要有一場大雨，我心里這樣想著，但是一點(diǎn)雨的影子都沒有，明天的太陽會把它們燒干，因為一輪明月將將慢慢地從東方的山頭升起，一年前我在同樣的地方見過這個月亮，那預(yù)示著明天又是一個大晴天！</p><p class="ql-block">回想起那些日子，羊肥牛壯馬蹄急，天天豐衣足食，雨水充足，山坡郁郁蔥蔥，舅舅和舅媽還醞釀著擴(kuò)大農(nóng)場的規(guī)模，他們是那樣的幸福和開心，而如今，“嗐”！一大推的記憶充斥著我的大腦。</p><p class="ql-block">這是一個最長而炎熱的夏天，一半的牲畜都因為無水而死去！因為沒有雨水，改變了這里的一切，一個個水源都慢慢枯干，我和舅舅整天就是不斷地尋找新的水源。</p><p class="ql-block">每天都看見云朵飄過藍(lán)天，但就是留不住雨水，眼看著剛找到的水源慢慢枯干我們的希望又一次破滅。</p><p class="ql-block">無盡的思緒充滿了我的大腦，記得去年我還和舅舅一起去小山坡來到牲畜中間，在它們身上打烙印做記號。又有一天我們一起巡視幾公里的農(nóng)場桅欄經(jīng)行維修，那時的日子過得是那樣悠哉。我閉上了眼睛，這些不過都是美好的夢，如今一切都不復(fù)返了。</p><p class="ql-block">我上床，看到窗外的廊道有一絲閃光，耀光下，我看到舅舅雙手合十跪膝禱告祈求老天下一場雨。我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著，牲畜的哭叫聲不絕于耳。</p><p class="ql-block">我最終還是睡著了！半夜，我聽見了一陣聲響，它不是來自牲畜而是來自屋頂，滴答滴答的雨聲。一股暖流立馬溫暖了我的全身，起初我認(rèn)為這不是雨，是一場夢！這準(zhǔn)時一場夢，雨聲又停止了，我又閉上了眼睛！</p><p class="ql-block">接著，滴答滴答的聲音再次傳來，那是一陣吼聲，大雨傾盆而下，屋頂?shù)挠挈c(diǎn)聲就像子彈一般足以穿透屋頂。霹靂巴拉！</p><p class="ql-block">我可以聽見舅舅走出房屋在廊道里渡步，我趕忙穿上鞋子，我記不得接下來具體發(fā)聲了什么？后來舅媽說，我和舅舅一起翩翩起舞，舅舅從來就沒有像當(dāng)時那般，如同一個野人一般狂喜，喝著那純凈的雨水就像一個喝醉酒的醉漢似的令人癡醉。</p><p class="ql-block">當(dāng)大雨傾盆直至中午，我們想到食物，恐怕是真的餓了！我們笑著，邊吃邊聊著，那種喜悅的心情無法用語言來表達(dá)！那些潮濕的涼風(fēng)吹過耳邊簡直就是一種享受，大雨攪亂了空氣四處漂移著，是那么的新鮮和親切。我看見龜裂的大地貪婪地吞食著雨水，淤積著水塘，幾個月來我第一次看到了平靜的牲畜，舅舅的臉上露出了平靜的神態(tài)。</p><p class="ql-block">“你想想”舅舅說，“昨天我還說我希望老天永遠(yuǎn)不要再下雨！那時多么的愚蠢呀！”</p><p class="ql-block">我倆都笑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