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秋日里的豫東南再一次從睡夢中蘇醒,它撩撥開一縷縷的晨霧,村莊開始若隱若現(xiàn),接著一輪紅日從東方地平線上緩緩升起。</p><p class="ql-block">地里,完成使命的玉米桿尚還一排排地躺在那里等待著最終的宿命。官路上,拉著架子車的農(nóng)人心里計算著自家那三四畝地的收成。</p><p class="ql-block">胡同里,吃罷飯的孩子趕著羊群往北地里走。一只公羊蛋子扭著頭啃食了人家掛在墻頭上的紅薯秧,孩子上去踢了它一腳。</p><p class="ql-block">六歲的威子在樹下揀拾著青黃的楊樹葉,葉子有些潮濕,粘著露水,上面有泥土的味道。陽光下,他看著它的筋脈,他不足以將之拼湊出任何他見過或是能夠想像出來的圖形,它們每一片都是那么地特別。他用一根長長的椿樹的葉莖將他們穿了起來,穿了一大串,他像是擁有了一筆可觀的財富……</p><p class="ql-block">晌午飯后,威子的父親騎坐在地里的一條長凳上,他一下一下地把紅薯推向刨刀,不一會兒,板凳頭兒下面掉了一堆的紅薯片,威子和弟弟學(xué)著母親的樣子抓起紅薯片撒向地里,紅薯片紛紛躺平,在陽光下曬著暖兒,遠看白成了一片,它們將被曬成紅薯干,這是威子一家四口冬天的主食之一。</p><p class="ql-block">有的人一生都在治愈童年,有的人用童年治愈一生。</p><p class="ql-block">2010年的冬天,威子每天送完孩子上學(xué)就去駕校,從駕?;貋砭突爻鲎馕?,回到出租屋就坐在椅子上看手機。家里不再有人來,他一會低頭不語,一會兒又仰天長嘆。</p><p class="ql-block">2011年1月10日,威子從駕校拿到駕照,他悲喜交加??墒?,在此前的1月1日北京市出臺了車牌限購政策,威子與京牌擦肩而過。人生這盤棋,正所謂一步錯,步步錯。</p><p class="ql-block">然而,更另威子想不到的是霞已于一個月前的2010年12月份也就是限購政策出臺之前的那一個月里將那輛京牌桑塔納出售。表面上,這似乎與威子沒有半毛qian關(guān)系。</p><p class="ql-block">威子籌劃著等攢夠了錢就買輛車,哪怕上外地牌。在此之前,他先花600元買了一輛電動車。他可以在接送孩子上下學(xué)的同時還能往踏板上放一把噴燈、幾米卷材去修活兒。</p><p class="ql-block">這一天,威子騎行在修活的路上,不意間一輛現(xiàn)代索納塔從他的身邊急馳而過,威子一看車牌正是那輛398,他的心砰砰直跳,一股莫名的氣息鼓蕩著擁了上來,他想追上去,奈何398像是在嘲笑他一般在他復(fù)雜的眼神里漸漸遠去。</p><p class="ql-block">2011年四月份的一天,威子接到一個電話,是個女人的聲音,她說:“威子,我是小紀(jì)媳婦,之前給你打過電話!”威子的身子像瞬間過電了一樣,心臟砰砰直跳?!芭杜?,你什么事?”威子連忙應(yīng)道。對方道:“你也知道了,去年的這個時候我給你打過電話,我跟你說,小紀(jì)他個狗熊,他不要俺一家了!”</p> <p class="ql-block">小紀(jì)媳婦有些激動,她說道:“威子,去年我就提醒你,讓你注意點、注意點,你咋就不經(jīng)心呢?明顯的工人都知道了就你不知道,她每天回家那么晚你就沒有查覺到啥嗎?你怎么能讓她一個女人在外面鬼混、滿世界的招風(fēng)引蝶哩?”</p><p class="ql-block">威子無奈地辯解道:“是我太相信她了,我覺得孩子都這么大了,我實在是沒想到她能……再說這種事情工人就是知道也不會告訴我!”</p><p class="ql-block">小紀(jì)媳婦繼續(xù)說道:“工人早就告訴我了,說他倆經(jīng)常在一起,說你整天就知道干活,啥也不管,可能也是管不了她,她這個女人呀,心野的很,自己家男人這么給她賣命,她還勾搭人家男人,她破壞了自己的家庭又破壞了別人家庭,她連孩子都不要了,真是該天打雷劈!”</p><p class="ql-block">“唉……我也是拿她沒辦法,她是一早就走,不到深更半夜不回來,家里廚房好幾年都沒怎么開過火了,她,她是翅膀硬了,我掙的錢全給了她,房子、車子又全在她名下!”</p><p class="ql-block">“唉……威子呀,咋說你好,天下就沒有你這么傻哩男人,當(dāng)初你說你發(fā)現(xiàn)苗頭不對抓住她狠打一頓,往死里打,看她還往外跑不跑,你說你不為自己想,你也應(yīng)該為孩子想想吧,你這么相信她,她不坑你坑誰?她就是那種不安分的女人!”</p><p class="ql-block">威子嘆著氣說道:“事到如今說啥都晚了,我?guī)е⒆游覀冏约哼^吧!她說過,'實在不行就回家種地'呵呵!”</p><p class="ql-block">對方道:“你就這么算了嗎威子,這口氣你能咽得下嗎?咱不說那啥,那什么……奪妻之恨不共戴天的話,你至少抓住她當(dāng)面問她,問問她 '你因為啥跑?我哪一點對不起你!'”</p><p class="ql-block">威子只是嘆氣。</p><p class="ql-block">小紀(jì)媳婦繼續(xù)說道:“我跟你說威子,我現(xiàn)在來北京了,現(xiàn)在住在我妹妹、妹夫的出租房里,我來找小紀(jì)來了,他現(xiàn)在躲起來不給我面兒見,他搬家了,啥時候搬的不知道,去年我給你打電話的時候其實我就在北京,那時他還沒搬家,在出租屋里你知道我看到了什么嗎?我看到了他的被子上有女人的xue,我問他,他死不承認(rèn),我妹夫經(jīng)常給小紀(jì)干活,我就問我妹夫,他才告訴我小紀(jì)經(jīng)常跟霞在一塊兒,我這才給你打那個電話?!?lt;/p><p class="ql-block">威子說:“這話你咋不早說啊,當(dāng)時我問你,你就是不說你是誰。”</p><p class="ql-block">小紀(jì)媳婦道:“不還是想讓你們過好一家人嘛,想讓你管管她,誰成想會到這個地步!”</p><p class="ql-block">威子說道:“其實那時就是知道了也晚了,早說的話她就早走一天,晚說就晚走一天!早點知道,頂多也就是少給她賣半年的命!”</p><p class="ql-block">小紀(jì)媳婦嗔怪道:“咦咦咦,你看你傻哩,那時候她還沒懷孕知道吧,現(xiàn)在她孩子都生了,現(xiàn)在孩子快滿月了!”</p><p class="ql-block">威子只覺得腦袋嗡嗡地響,天旋地轉(zhuǎn)?。ㄎ赐甏m(xù))</p> <p class="ql-block">雖然距事發(fā)已有半年時間,威子聽到電話里的這個消息依然十分驚諤。他的心頭突突地跳著,拿電話的手哆嗦地更厲害了,他努力地保持著鎮(zhèn)定。</p><p class="ql-block">小紀(jì)媳婦接著說:“現(xiàn)在那孩子還沒滿月,我的意思是咱們不能便宜了這對狗男女,這樣,具體的咱們面談吧,你不是在龍門河灘那個胡同里住嘛,我明天過去一趟,另外我想見見你母親,最好讓她也一起過去?!?lt;/p><p class="ql-block">威子哆嗦著手應(yīng)道:“好的,好的!”</p><p class="ql-block">第二天,小紀(jì)媳婦只身坐著公交車來到龍門河灘南北向的胡同里,威子見她中上等的個子、白凈的臉膛、雙眼皮、眼睛不小,一臉的厚道。她脖里圍了一條咖啡色碎花紗巾,氣質(zhì)略顯文雅。威子想不明白,這樣的一個女人怎么就碰到那種男人!</p><p class="ql-block">他領(lǐng)她進了出租屋,威子的母親在屋里已經(jīng)等候多時,她看到小紀(jì)媳婦也頗感詫異。</p><p class="ql-block">小紀(jì)媳婦喊了聲阿姨,威子的母親答應(yīng)著說道:“唉,這閨女,難為你了,坐,快坐!”</p><p class="ql-block">小紀(jì)媳婦開口說道:“阿姨,我來就是想和你們一起商量商量,看看這個事兒究竟該咋辦??!”</p><p class="ql-block">威子的母親頗感惋惜地說道:“我一看你,我就知道,小紀(jì)他啊,簡直是瞎了眼,他是丟了西瓜撿芝麻,唉,造孽啊!當(dāng)初威子他爹帶他回老家相親,一說是她們家的我就不同意,呵呵,果不其然,走到今天這個地步,我和他爹這些年為了他呀是整天提心吊膽啊,我們老倆口明明看她就不是個過日子的人,像個野人一樣在外面跑,把家當(dāng)旅館。威子累的跟個小老頭似的,他我自己的孩子,我們老倆口是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可我們是說又不敢說,威子又能不住她,怕我們說了她給他氣受。這回她走了,走了好,我心里反倒輕松不少,將來啊,有她受的,小孫女不認(rèn)她!”</p><p class="ql-block">小紀(jì)媳婦說:“那個時候小紀(jì)說了,如果霞要是帶著女兒,他就不要她!”</p><p class="ql-block">“呵呵!”威子在一旁發(fā)出了一絲冷笑。</p><p class="ql-block">小紀(jì)媳婦問道:“你也不能房子都寫她名啊,你們幾套房?”</p><p class="ql-block">威子解答道:“兩套,一套是2007年10月份在老家平與縣城買的,也是為了孩子上學(xué)。一套是2009年10月份在北京藍龍家園買的,2010年4月份的時候賣掉藍龍家園的房,賺了30多萬,然后又投進去再加上銀行貸款買的新橋家園的房,我們一天都沒住過,到手后就出租還貸款了?!?lt;/p><p class="ql-block">小紀(jì)媳說道:“那車也是她的名字,你呀……”</p><p class="ql-block">“那你們孩子都那么大了,怎么不辦結(jié)婚證???”小紀(jì)媳婦問道。</p><p class="ql-block">威子苦笑道:“老家沒什么人,我們平時也沒回過老家,這個確實疏忽了,再說這也是想不到的事?!?lt;/p><p class="ql-block">威子媽說:“倆口子過日子哪有成天防著對方的呢!”</p> <p class="ql-block">小紀(jì)媳婦繼續(xù)說道:“威子,實話跟你說,小紀(jì)原來在老家就不是個安份守己</p><p class="ql-block">的人,他gou引過人家的媳婦,人家男人拎著dao在后面攆他,要kan 他,他跑的比兔子都快!他實在不敢在老家呆了,才來的北京?!?lt;/p><p class="ql-block">威子的母親說你:“哎!那他這是老毛病又犯了!”</p><p class="ql-block">威子回頭看了看母親,又轉(zhuǎn)過頭去說道:“我也不是不想咋著他們,我是怕萬一碰到她們,我一時控制不住自己……”威子還想說什么,但身子不由自主地有些顫慄,手哆嗦起來。</p><p class="ql-block">北京四月的天還有些寒涼。</p><p class="ql-block">威子盡量控制著自己的不受控制的身體,他繼續(xù)說道:“其實她跑了之后約摸一周,我去中門寺村小紀(jì)的出租屋找過他們,早就人去屋空了?!?lt;/p><p class="ql-block">小紀(jì)媳婦說:“做賊心虛唄,干了傷天害理的事能不東躲西藏嘛,聽工人說現(xiàn)在他們搬到了三家店的一個山坡上住。孩子剛出生不久,是個男孩兒,還沒滿月。小紀(jì)這是鐵了心不想要俺娘仨了,這眼看兒子快該結(jié)婚了,閨女又該考大學(xué)了,他不聞不問,也不往家寄錢?!?lt;/p><p class="ql-block">眾人唏噓著,沉吟片刻,小紀(jì)媳婦說道:“聽工人說小紀(jì)不敢不要霞,他有龍門這個大工地,馮村還有一個,她說他要是不要她的話,她也不讓他好過,你看看這倆人!”</p><p class="ql-block">“那真是對芒對色兒!”威子的母親說道。</p><p class="ql-block">小紀(jì)媳婦說道:“威子那時候你應(yīng)該學(xué)個本,拿起鑰匙抓起車就能開,車你開著,她也沒這么自由!”</p><p class="ql-block">威子慘然一笑。</p><p class="ql-block">威子的母親說道:“這女人一但有了外心啊,你想攔都攔不住!”</p><p class="ql-block">“事已至此,眼下該怎么辦呢?”小紀(jì)媳婦搖著頭說道。</p><p class="ql-block">眾人無語,只有嘆息。</p><p class="ql-block">龍門河灘的出租屋外面,威子和母親把小紀(jì)媳婦送出那條東西向窄窄的胡同,小紀(jì)媳婦孤單的背影于拐角處消失不見。</p><p class="ql-block">威子的母親不住地嘆著氣:“唉,可惜了,可惜了!”</p><p class="ql-block">母親回去了,威子自己坐在椅子上發(fā)愣,他推算著那個日期,他想到:“那孩子剛出生,按十月懷胎,懷孕則是2010年5月份的事,她是9月份中秋節(jié)之前走的,也就是說她是懷了四個月的孕走的,她身體微胖,懷孕本身就不明顯。再一個,她走的之前的那幾個月他們幾乎是在冷戰(zhàn),也難怪他沒發(fā)現(xiàn)什么,但是,那這幾個月的時間,她在猶豫什么?在觀望什么?”</p><p class="ql-block">威子想著想著,突然恍然大悟。“原來如此!”他脫口而出。</p><p class="ql-block">原來當(dāng)年霞懷孕四個多月的時候,她去謀診所查孩子xing別,那天威子正在龍門馬車隊房頂上干活,霞從龍門河灘的胡同里由南往北姍姍走來,威子也早看見了她,他關(guān)滅了噴燈笑著看著她,她也仰起頭看著威子,小紀(jì)媳婦繼續(xù)說道:“威子,實話跟你說,小紀(jì)原來在老家就不是個安份守己的人,他gou引過人家的媳婦,人家男人拎著dao在后面攆他,要kan 他,他跑的比兔子都快!他實在不敢在老家呆了,才來的北京?!蓖拥哪赣H說你:“哎!那他這是老毛病又犯了!”威子回頭看了看母親,又轉(zhuǎn)過頭去說道:“我也不是不想咋著他們,我是怕萬一碰到她們,我一時控制不住自己……”威子還想說什么,但身子不由自主地有些顫慄,手哆嗦起來。北京四月的天還有些寒涼。威子盡量控制著自己的不受控制的身體,他繼續(xù)說道:“其實她跑了之后約摸一周,我去中門寺村小紀(jì)的出租屋找過他們,早就人去屋空了?!毙〖o(jì)媳婦說:“做賊心虛唄,干了傷天害理的事能不東躲西藏嘛,聽工人說現(xiàn)在他們搬到了三家店的一個山坡上住。孩子剛出生不久,是個男孩兒,還沒滿月。小紀(jì)這是鐵了心不想要俺娘仨了,這眼看兒子快該結(jié)婚了,閨女又該考大學(xué)了,他不聞不問,也不往家寄錢?!北娙诉駠u著,沉吟片刻,小紀(jì)媳婦說道:“聽工人說小紀(jì)不敢不要霞,他有龍門這個大工地,馮村還有一個,她說他要是不要她的話,她也不讓他好過,你看看這倆人!”“那真是對芒對色兒!”威子的母親說道。小紀(jì)媳婦說道:“威子那時候你應(yīng)該學(xué)個本,拿起鑰匙抓起車就能開,車你開著,她也沒這么自由!”威子慘然一笑。威子的母親說道:“這女人一但有了外心啊,你想攔都攔不?。 薄笆乱阎链?,眼下該怎么辦呢?”小紀(jì)媳婦搖著頭說道。眾人無語,只有嘆息。龍門河灘的出租屋外面,威子和母親把小紀(jì)媳婦送出那條東西向窄窄的胡同,小紀(jì)媳婦孤單的背影于拐角處消失不見。威子的母親不住地嘆著氣:“唉,可惜了,可惜了!”母親回去了,威子自己坐在椅子上發(fā)愣,他推算著那個日期,他想到:“那孩子剛出生,按十月懷胎,懷孕則是2010年5月份的事,她是9月份中秋節(jié)之前走的,也就是說她是懷了四個月的孕走的,她身體微胖,懷孕本身就不明顯。再一個,她走的之前的那幾個月他們幾乎是在冷戰(zhàn),也難怪他沒發(fā)現(xiàn)什么,但是,那這幾個月的時間,她在猶豫什么?在觀望什么?”威子想著想著,突然恍然大悟?!霸瓉砣绱?!”他脫口而出。原來當(dāng)年霞懷孕四個多月的時候,她去謀診所查孩子xing別,那天威子正在龍門馬車隊房頂上干活,霞從龍門河灘的胡同里由南往北姍姍走來,威子也早看見了她,他關(guān)滅了噴燈笑著看著她,她也仰起頭看著威子,她有些靦腆,又有些不好意思地說:“是個女兒!”</p> <p class="ql-block">威子心里苦笑著,他想她之所以猶豫了四個月,必然是得到了一個她想要的一個驗證和一個答案,之后才做出了最終的決擇。她,太需要一個男孩!</p><p class="ql-block">威子點上了一顆煙,他仰倒在椅子上悠悠地回憶著,他逐漸解開了許多的迷團。遠的不說,就說2010年在岳父家過年時她對他的態(tài)度,十天里有好幾天她都夜不歸宿,說是睡同學(xué)家了。之后小紀(jì)的登門,準(zhǔn)女婿為坐上賓,一時間三個女兒,四個女婿!</p><p class="ql-block">龍門河灘的出租屋里,煙霧繚繞著,它們在光柱中升騰、翻滾。威子想起岳父家門樓外面她的那句話:“看什么看,不嫌丟人!”</p><p class="ql-block">他又想起他們一家三口回京途中她那張冰冷的臉。</p><p class="ql-block">“唉,”威子嘆了口氣,他拿出那本厚厚的近7萬字的施工日志,他有些感慨,當(dāng)時不經(jīng)意間記錄的那些瑣碎的東西,卻都成為日后足以改變他人生軌跡的節(jié)點。威子翻看著,那些節(jié)點一一映入他的眼簾。</p><p class="ql-block">簡要摘錄如下:</p><p class="ql-block">(1)2007年5月22日:近一個月沒寫日記,心情不好。本月8號我查看霞手機,禿子一天之內(nèi)給他打了近10個電話。17號,霞和她爸在我這,話不投機。18號,霞回來把衣服拿走了。19號,上午霞回來讓我給她簽分手協(xié)議,我毫不猶豫。(女兒我養(yǎng),存款總共5萬歸她。)</p><p class="ql-block">(2)2007年10月16日:(和好后)我鼓勵霞在老家縣城買了房。</p><p class="ql-block">(3)2009年10月12日:我在店里看店,霞辦理藍龍家園房貸的事,從爸那借了五萬給人家解貸。(第一套房總價41萬,貸款26萬)</p><p class="ql-block">(4)2010年4月7日,霞把第一套房以75萬賣掉辦理新橋家園貸款。(總價117萬,貸款49萬)</p><p class="ql-block">(5)2010年4月25日:靈山防水施工第一層。(接到小紀(jì)媳婦匿名電話)</p><p class="ql-block">(6)2010年4月26至27日:熱力廠防水施施工。</p><p class="ql-block">(7)2010年4月28至29日:靈山防水施工第二層。(雪,風(fēng)5~6級)</p><p class="ql-block">(8)2010年5月14日:我在店里看店,霞去辦理房屋過戶手</p><p class="ql-block">(9)2010年6月3日:霞在我干活時喝酒了,沒法開車,我打車回爸家吃飯。</p><p class="ql-block">(10)2010年6月18日:三哥挨打。</p><p class="ql-block">(11)2010年7月29日:霞傷了腳,我背她去醫(yī)院。</p><p class="ql-block">(12)2010年9月22日:中秋節(jié),霞打電話說不回來了。</p><p class="ql-block">威子想到熱力廠門口,剛下房的他還沒有吃飯,她迎面走來冷冷的一句:“咋還沒干完!”他終于摔帽而去,她給他打電話,他拒接并且關(guān)機,那是他對她做出的唯一的反抗。</p><p class="ql-block">然而縱是這樣,第二天威子還是一早就帶著工人干活。</p> <p class="ql-block">威子的目光落在了日志中的2010年6月22日,上面寫道:“……干完活,晚上我和霞還有三哥回到龍門飯館,小紀(jì)和他的兩個工人也在,于是湊成一桌,小紀(jì)說他們夜里加班刷油,但是沒刮板,我去爸家拿了十把送給他們?!?lt;/p><p class="ql-block">威子算了算,此時霞懷小紀(jì)孩子應(yīng)有一月左右,蒙在鼓里的他還去給他跑腿……</p><p class="ql-block">威子心想電視劇都不敢這么拍。原來龍門出租屋里的這幾個月,她藏著一個驚世駭俗的秘密!她每次的醉酒而歸,她拄著拐也要跑出去的決絕,她對自己以及孩子的冷漠,此時都一一找到了答案。</p><p class="ql-block">正思索間,小紀(jì)媳婦打來了電話,她說道:“威子,咱就這樣算了嗎?還是那句話,不能便宜了這對gou男女,他們既然無情,就別怪咱們無義,你知道我聽別人咋說的嗎?別人聽霞說過這話,她說'我給他洗腳我都愿意!'你看看,她給你洗過腳嗎?另外我還聽說他倆偷著一起回過老家,小紀(jì)他爸媽高興的合不攏嘴,別提多愿意了。但是話說回來,我和小紀(jì)是合法夫妻,我就是不離,我拖著他,就是不能讓他倆得懲!”</p><p class="ql-block">“嗯嗯!”威子不住地點著頭。</p><p class="ql-block">小紀(jì)媳婦繼續(xù)說道:“你看這樣行不行,咱倆夜里去找他們,找到他們堵住門口報j,讓jc問他倆是不是兩口子,不是倆口子孩子哪來的,只要有出j證明,就告他們非法同居!讓法律懲罰他們,你看咋樣?”</p><p class="ql-block">威子聽的心頭一緊一緊的,但是別無它法。他回道:“中!”</p><p class="ql-block">小紀(jì)媳婦說道:“我在妹妹家,妹夫也在,你過來咱們先商量商量,我想今晚就去抓他們!”</p><p class="ql-block">威子應(yīng)道:“好,我天黑了過去?!?lt;/p><p class="ql-block">晚上八點,威子如約來到約定地點,小紀(jì)媳婦的妹夫?qū)⑺I(lǐng)到出租屋里。屋里只有七八平米,一張床占去了一半的面積,一個床頭柜,一把電水壺,做飯的爐子在門口外邊拐角的地方。</p><p class="ql-block">妹夫說:“他們就在三家店的那片山坡上住,具體在哪家不知道?!泵妹米煲黄舱f道:“他們可讓你知道哩,躲還躲不過來哩!”小紀(jì)媳婦說:“現(xiàn)在他們就怕別人知道住哪,但他們不會想到咱們會夜里找他們,到時候只要聽到小孩兒的哭聲,尋著聲找,就差不多了!”</p><p class="ql-block">妹夫說:“恁倆也可以找車啊,那輛398!”</p><p class="ql-block">小紀(jì)媳婦說:“對,也行!”</p><p class="ql-block">晚上9點,萬家燈火,威子騎著跟父親借來的電動車帶著小紀(jì)媳婦出發(fā)了。</p><p class="ql-block">此時的北京春寒料峭,自是比豫東南冷幾分。夜風(fēng)從耳際劃過,威子感到陣陣的寒涼。小紀(jì)媳婦側(cè)坐在后面,她來京匆忙未帶多余的衣物,威子感覺到了她的寒意。</p><p class="ql-block">威子知道,正是人生的不可預(yù)測性,讓本來兩個生活沒有交集的人走到了一起,為了共同的目標(biāo),穿行在未知的暗夜里。(未完待續(xù))</p> <p class="ql-block">威子知道,正是人生的不可預(yù)測性,讓兩個生活原本不可能有交集的人此刻走到了一起,為了共同的目標(biāo),穿行在未知的暗夜里。</p><p class="ql-block">一路上,小紀(jì)媳婦一手扶車、一手抱懷,紗巾微微拂動著,空氣都是悲傷的。</p><p class="ql-block">行至岔路口,威子回頭說道:“我看你穿的不多,大晚上的,要不先去我家加件衣服吧?”小紀(jì)媳婦說:“好!”于是他們先回到龍門河灘威子的出租屋,小紀(jì)媳婦問:“你閨女呢?”威子答道:“去她奶家了。”威子給小紀(jì)媳婦找了條褲子,為了不至于挨凍,她湊合著穿上,之后二人重新出門。</p><p class="ql-block">夜空下的***區(qū),燈火闌珊,它位于京西六環(huán)外,人口近三十萬,是北京市所有區(qū)縣中人口最少的遠郊區(qū),其中流動人口近八萬,這些人無疑也是中國兩億打工大軍中的一部分,他們散布于每一個簡陋而又狹小的出租屋,他們游走在每一條熟悉而又陌生的街道。日復(fù)一日年復(fù)一年,他們有的走了,有的留下了。</p><p class="ql-block">從2000年至2010年,是改革開放以來階層變化最未劇烈的一年。</p><p class="ql-block">十年來,為了生活,威子走遍了這里的大街小巷,沒有他沒到過的地方。只不過2011年4月份的這個晚上,有些不一樣的味道。</p><p class="ql-block">三家店村背靠大山,它更像是一條巨型蜈蚣蟄伏在山腳下,一條街道貫通南北,幾十條小路和胡同向東西向分別延伸開去。</p><p class="ql-block">電動車拐進了進村向東的第一條小路,小路向北部山坡上徐徐彎去,路燈散發(fā)著幽幽的光,越往上走路燈越稀,終于到了那個山坡,這里已近昏暗了。北面是黑坳坳的大山,還未入睡的人家的后窗發(fā)出微弱的光。威子和小紀(jì)媳婦把電動車擱到一個地方,他們悄悄地走進一個胡同,然后向著一個后窗側(cè)耳聽去,沒有小孩的哭聲,他們又向另一個胡同走去。大約半小時過去了,小紀(jì)媳婦說:“咱倆分開找吧。”于是他們分別向不同的胡同尋開去。一段時間后二人原地碰面,終是無所獲。小紀(jì)媳婦想起妹夫的話,于是說道:“咱找車!”于是二人再次尋去。終于在路邊停著的眾多的車輛當(dāng)中發(fā)現(xiàn)了那輛現(xiàn)代398,威子的心砰砰直跳,他真想上去給它砸了,甚至是一把火燒了。二人平靜了一下,小紀(jì)媳婦說:“他們的出租屋應(yīng)該就在附近,咱別打草驚蛇,咱先到暗處觀察一會兒,看小紀(jì)出來不出來?!庇谑嵌藵撚诎堤幱^察。</p><p class="ql-block">不知過了多少時候,路上除了幾個零星的路人并沒有他們苦苦找尋的身影。這時威子收到一條短信,是一個叫馨兒的網(wǎng)友發(fā)來的,對方問道:“還沒回去嗎?”威子回道:“沒找到人呢!”對方又說道:“這么晚了,趕緊回去吧!”威子回道:“再等等!”(未完待續(xù))</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