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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奧斯卡”,我離你有多遠

蘭子

<p class="ql-block"> 奧斯卡,我離你有多遠</p><p class="ql-block"> ——關于沖“國展”</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剛來宋莊的前3年,我深居簡出的畫畫,除了和幾個搞當代繪畫的朋友交流,很少關心其他的人和事,畫家們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圈子,有老鄉(xiāng)圈子,學術(shù)圈子,還有喜歡唱的、跳的、練武的、打球的各種圈子;我初來乍到,圈子小且松散,對外界事物渾然不知,常看到有些年男女胳膊肘夾里著長長的紙卷,或騎車或走路,行色匆匆的奔波在路上,很納悶,他們在忙什么?后來,有人來聊天,問我為什么在宋莊不去沖國展,看我傻乎乎的樣子,他們很鄭重的告訴我:你要知道,來宋莊的畫家,除了少數(shù)功成名就的大師之外,其余都是奔著沖“國展”來的!</p><p class="ql-block"> 原來,“國展”就是以國家美協(xié)牽頭主辦的國家級大展,每年有十幾個展覽推出,形式涵蓋各個畫種,大部分要求畫2米高的巨幅畫,每個展覽入選者可得一分,獲獎者得三分,夠九分即可踏入中美協(xié)大門,而每個成了“中美協(xié)會員”的人,就如同手握了一把“阿里巴巴”金庫的鑰匙,無論畫畫的好與壞都有人買,特別前幾年,直播間就認“中美協(xié)會員”,我鄰居有幾個“會員”,每天抱著畫卷趕場子,一副得意滿滿的樣子。</p><p class="ql-block"> 明白了,為什么我對門除了我似乎人人都知道的國展班人們趨之若鶩,人滿為患,導師很少露面,偶爾來一次被圍的人山人海,助教來借凳子特許我旁聽,(國展班是很少對外的,擔心草稿或構(gòu)圖被人竊取。)這次講座我印象很深,原來畫畫是這么理性的一件事,也了解到宋莊的國展班不計其數(shù),形形色色,各種畫風爭奇斗艷,而最著名的就是我對門這家了,許多班的導師都是從這個班“沖”出來的。</p><p class="ql-block"> 盡管這樣,我還是沒有沖“國展”,在眾人皆忙我獨閑的狀態(tài)中畫著自己的畫,我認為畫畫應該是個松散自由的創(chuàng)作狀態(tài),沉思妙想彰顯個性才是真正的搞藝術(shù),這種“集團軍作戰(zhàn)”的現(xiàn)象讓我很新奇。后來,我這里來過幾個沖“國展”的人,看他們忙碌的樣子我很迷茫:難道自己錯了?不思進取了?直到去年春天,在一個偶然的機會參觀了一個國展班,突然激發(fā)了我的興趣,不如說是激發(fā)了想探尋國展班的興趣,同時也想證明一下自己,到底和這個美術(shù)界的“奧斯卡”距離有多遠。</p><p class="ql-block"> 于是,我放棄了自己寬大舒適的大畫室,到一個班里占據(jù)了個狹小的空間,這是一個理性的世界,大門由密碼控制,來訪者不能拍照,疫情時還得看行程碼,成員年齡跨度40歲,有一半人比導師還大十幾歲,導師是從我對門班里“沖”出來的佼佼者,已經(jīng)熟練掌握了國展之奧妙,在指導運用中如魚得水,名聲大振,據(jù)說對門培養(yǎng)的這些導師現(xiàn)在遍布全國,生意興隆,把自己導師的生意都頂了,沒辦法,歷史車輪滾滾向前,后浪推前浪,后浪把前浪拍在了沙灘上。</p><p class="ql-block"> 既然來了,就必須躬下身來努力,才發(fā)現(xiàn)這里不是自己想畫什么畫什么,而是要把導師的設計思想畫出來,而導師的思想就是國展思想,想要入展就得這么辦。我特別佩服一同來攻城的“戰(zhàn)友”們的頑強精神,特別是和我年齡相仿的“老戰(zhàn)士“們,他們很多是從重要崗位退下來的領導,當年在單位說一不二,現(xiàn)在卻嚴絲合縫地聽從著別人的指揮,乖乖的像個孩子,不敢有絲毫怠慢。從50后到90后,同在一個屋檐下,每人面對一個2米高的大板子,屏聲靜氣,登高爬低,你借我個剪子,我給你塊橡皮,互相幫襯著,鼓勵著,這種場景不能不令人感嘆唏噓。</p><p class="ql-block"> 我算是幸運的,進來不久第一次投稿就入圍了,據(jù)說有人幾年入不了圍,有人一年得3次獎(每個獎三分)就解決問題了,校長鄭重其事的宣布:恭喜你的名字入了國家官網(wǎng)!這也許是我畫了幾十年畫獲得的第一個國家級榮譽吧,不知道該喜還是該悲。其實,我沒有聽導師的話,是用自己擅長的大寫意投的稿,有點洋洋得意,但導師很有經(jīng)驗,認為我的畫有一定的新意,入圍容易入展難,因為它不屬于國展套路,果然,之后接二連三的入圍的兩個大寫意,都劈里啪啦落了下來,好吧,我只好收起了鋒芒,換了行頭,開始試著畫導師指導的工筆重彩。</p><p class="ql-block"> 這是一個全新的創(chuàng)作領域,它的程序非常復雜,感覺不是搞藝術(shù)而是搞制作,更接近于手工藝者,我需要做的是:選題、選圖、去掃描(卷紙卷跑路);裁剪、拼貼、作圖(導師的活兒)再掃描;到裝裱店制作大大小小板塊幾十塊,作出十幾張黑白稿,買特種紙、漿糊、刷子、膠水、膠帶、剪子、特種顏料;刷大如電視大屏小如豆腐塊兒的那些板子、再逐個貼紙、繃邊、晾干;往所有的板子上噴膠,灑色,一遍冷色、一遍暖色、冷色、暖色……還沒有開始畫,我已經(jīng)快崩潰了!</p><p class="ql-block"> 這那有我提著長峰筆站在畫墻揮毫潑墨來的痛快!我不是一個很有耐心的人,更缺乏理智,當年上學時的工筆重彩課,答應用幾張寫意頂一張工筆重彩作業(yè),老師居然特許,幾十年過去了,現(xiàn)在再一次面對它對我是一種心智的考驗,經(jīng)過一番折騰,我除了每天跑路臉曬黑了許多,還帶畫騎車摔了一跤膝蓋紅腫了半年,損兵折將,灰頭土臉,一張工筆沒弄出來,又原封不動撤回了工作室,我像一個揮起馬刀發(fā)起了沖鋒的戰(zhàn)士,沖到半路吼了幾嗓子,又麻溜溜的退了回來。</p><p class="ql-block"> 到這個年紀還是做一些更適合自己的事吧,我看著仍然在堅持的人啃著干糧,戴著花鏡畫畫,為爭取時間趴在畫案上午休;看著他們在烤爐上小心烤著金箔,再細心的用膠水一寸一寸地貼滿整版畫面;看著他們打著傘頂著烈日為作品去拍照,抱著畫卷在暴雨中艱難行走,畫上裹著雨衣,自己渾身濕透……我對他們的佩服已經(jīng)越過了作品的范疇,直接上升到精神領域。有人在擁有九分后倒下了,累的,據(jù)說宋莊著名的“JG烤全羊”就是“沖”上頂峰的幸運兒狂歡之地,成了宋莊一景。這種創(chuàng)作方式可以說是前無古人后無來者,出現(xiàn)了許多經(jīng)典好作品,也讓一些平庸之輩找到了爬高的梯子,時代造英雄,沒想到畫畫也能出“英雄”,</p><p class="ql-block"> 此舉讓我很長時間緩不過勁來,找不到北,困惑于畫畫到底是為什么,是愉悅別人?還是愉悅自己?為名?為利?為榮譽?“奧斯卡”的誘惑真是那么大嗎?為什么被另一撥我所喜愛的藝術(shù)家那么排斥?他們有很深的藝術(shù)功底,但寧可忍受清貧,甘于寂寞,也不愿意為投別人所好喪失自己。他們不被外部事物所誘導,不圖虛名,專心致志做藝術(shù),我想想,還是做后者符合我的本意,有一次和人聊天開玩笑說,也許不久的將來,沒有打過疫苗的人成了稀缺,而不是GJ會員的,倒成了搶手貨哩! </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蘭子 2022、10、9于北京宋莊</p> <p class="ql-block">蘭子畫作</p> <p class="ql-block">蘭子畫作</p> <p class="ql-block">蘭子畫作</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