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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有二舅,我有三叔(上)

三戒

<p class="ql-block">  這幾天,“二舅”火了,好多年輕人看哭了。同學微信我:這哪里是二舅,這分明就是三叔啊!</p><p class="ql-block"> 當然,二舅是短視頻博主“衣戈猜想”他二舅,三叔,是我的三叔。</p><p class="ql-block"> 我曾經寫過三叔,2020年1月14日,第三套一元人民幣上女拖拉機手梁軍病逝,我從回憶兒時除夕夜收到三叔一元壓歲錢的快樂出發(fā),追憶了父輩艱辛。鏈接美文<a href="http://www.zit.org.cn/2mx1ygrp?share_from=self" target="_blank" style="background-color:rgb(255, 255, 255); font-size:18px;">致敬:一元紙幣上的女拖拉機手!兼緬懷我父輩的那代人</a></p><p class="ql-block"> 算起來,如果三叔在世,到今年,九十了。但他只活了64歲,也沒有機會享受6688的快樂。倒是在近20歲的青春年華,便因傷駝背的痛苦中,沒有沉淪,奮斗出了堅強的一生,平凡而偉大。不用回村,很治愈,當然,我也沒精神內卷的毛病——就是毛病。</p><p class="ql-block"> 1932年,三叔出生在這個如今在航拍圖上看上去就像一個歐洲風情小鎮(zhèn)的山村——陳家灣。時維九月,綠色環(huán)抱的村子里空蕩蕩的,只有約50個老人孩子日常生活在近五十棟彩瓦白墻的村子里。平時基本看不到人影,只有逢年過節(jié),在外做老板或打工掙錢的中青年回家,孩子們也都從城里學?;貋砹耍瑸匙永飼虝簾狒[一陣,門口停滿了各色汽車,而那時,山崗田野一片枯黃,只有古柏和后山上并不繁盛的松樹,顯示一些綠色生機。</p> <p class="ql-block"><i>題圖:灣子入口,秀美鄉(xiāng)村建設的成果。</i></p> <p class="ql-block"><i>題圖:九十年代初的陳家灣,從后山拍的。那時我剛參加工作回家過春節(jié),帶回一個照相機,不太會找角度,沒有留下太多關于村子的記憶。但給如今早已作古的長輩留下了不少照片。底片遺失,翻拍一張。</i></p><p class="ql-block"><i>被這圈以楓樹柏樹黃連木為主的古樹所圍繞的小山坳,就是祖輩移民來此安居樂業(yè)的地方。</i></p><p class="ql-block"><i>鏡頭近處,是六十年代后期我家從古居搬出來后,八九十年代改建的房子。至今還存一棟。</i></p><p class="ql-block"><i>故鄉(xiāng)的冬天,是沒有什么色彩的,天然的黑白照,草木枯黃,那個年代,房子的款式基本一樣,黑瓦土磚墻,門前那面墻是窗下石,一面青(磚)。房子一般是門五(也叫長三間),城里的說法叫四室一廳,含廚房火房。人多的,會做長四,或者門七(長五間)。</i></p><p class="ql-block"><i>那年給村里老人們拍照,好歹是彩色膠卷,不能拍出黑白照吧,找了半天,在隔壁堂叔家門口,找到一株綠色植物,爬墻長的忘記叫什么了,那是村子里冬天除了田里麥苗青菜外唯一的綠植。一些長輩,輪流坐在一張?zhí)僖紊希y(tǒng)一以這株綠植為背景拍照。連衣服款式顏色也差不多一樣的中山裝,藍色或黑色,單調但充滿拍照的喜悅,認真的整理御寒的帽子圍巾(雷鋒同款),認真的面對鏡頭。我回城里沖洗后寄回家。拿出來欣賞半天,然后夾到玻璃鏡框里,時間久了,照片會粘在玻璃上,拿不出來了……</i></p><p class="ql-block"><i>所以,年青時的故鄉(xiāng),總是冬天的印象。其它季節(jié),離家遠,交通不便,也沒有雙休小長假,除了春節(jié)有探親假,不可能回家的。當然,現(xiàn)在還有更多的人,996福報的影響下,或主動或無奈了,加班,內卷,并沒有小長假,長假之類的,他們眼里故鄉(xiāng)的冬天,一如我年輕的時候,只有枯黃……</i></p><p class="ql-block"><i>當然,現(xiàn)在交通方便了,車多且快,回家是一件相對容易的事情,我那時,省內的兩個城市,回一次家,單程得兩天。</i></p> <p class="ql-block"><i>題圖:上圖中最右邊那棵大樹,已經化為塵土。</i></p> <p class="ql-block"><i>題圖:跟上圖差不多的角度,今年春節(jié),雪后拍的。古樹少了一棵,那棵樹徑兩米多的大楓樹,上圖老照片中,最右邊的那棵。我兒時,底部就空洞了,可以藏一個人的那種,三大分叉中的一支,斷了,過了不知幾年,又一枝,斷了,最后一支,砍了,因為危險。</i></p><p class="ql-block"><i>留下兩米多直徑,五米多高的圓柱狀殘軀,又堅持了好幾年,慢慢腐朽,塵歸塵,土歸土……</i></p><p class="ql-block"><i>前幾年,我發(fā)現(xiàn),殘根之上,有幾株新枝,又長出地面……</i></p> <p class="ql-block">  那時的陳家灣,是祖上從江西義門陳分家后,移居來的,至今200多年了。應該是幾家親房的陳氏兄弟首先在照片中的那口當家塘后面,建起了古居。在周邊的山溝溝里,筑岸建梯田,山坡開荒種地。這里多山但不高,算是丘陵地帶。種啥都長,南方水稻北方小麥,芝麻大豆高粱紅薯棉花都能種植,算是一個山清水秀,自給自足的好地方。</p><p class="ql-block"> 全灣只有一個大門,進去是天井大堂屋。人口增多后不斷往兩邊加蓋,往后面加重(chong),按古建的說法,橫多少間不知道,應該是有三重,我們家老房子在最右后角。之所以一個大門,應該是出于防御的需要。</p><p class="ql-block"> 六十年代后期,陸續(xù)有住家搬出大屋,往周邊擴展,至八十年代初,古居還保存完好。在八十年代中期,分田到戶后日子漸好的第一輪大建房中,古屋被完全拆除。</p><p class="ql-block"> 三叔就出生在古屋右后邊,我家的那幾間破房子中。出生的那年春天,麻城發(fā)生了地震,震后霍亂爆發(fā),土匪橫行,算是兵荒馬亂。出生第四天,作惡鄂豫皖三省交界處的河南商城國民黨縣長顧敬之的手下匪兵,又來我們鄉(xiāng)下掃蕩來了。(有傳聞說近年有人居然為殘忍好殺,最大惡極,雙手沾滿共產黨員和人民群眾鮮血,人稱顧屠夫的顧敬之修廟,怪哉,修廟者,其惡甚于顧匪,其惡甚于南京吳女士)</p><p class="ql-block"> 鄉(xiāng)親們望風而逃,邊跑還大聲提醒不知情的人,祖父聽到招呼聲,收拾些行李鋪蓋,鍋碗瓢盆之類的,挑一挑子,姑媽牽著家里唯一值錢,與人共養(yǎng)有半頭產權的黃牛,五歲父親自己走,產婦祖母抱著出生僅四天的三叔,一家人匆匆踏上逃亡之路。</p><p class="ql-block"> 山高林密的九人巖,烈日高溫,蚊叮蟲咬,饑餓難耐,白天不敢生火做飯,不敢大聲說話,怕招來匪兵,畢竟,沒有財物,匪兵壯丁還是要抓的!</p><p class="ql-block"> 一個新生兒,缺奶,還不能哭,哭聲會暴露,更會招致周邊躲亂者的不滿。一如今天,密接次密接者,亦會招致周邊鄰居的不滿。不能想象,命大的三叔,是怎么頑強的度過了那艱難的十六天靜默期。</p><p class="ql-block"> 看到這里,那些月子坐滿,還嫌婆婆照顧不周的,該治愈了……</p><p class="ql-block"> 想到這里,我再一次理解了那些從封控區(qū)逃跑的人,不是過不下去了,誰愿意翻墻呢?犧牲了他一個,換來大家平安,但誰知道他呢?誰感謝他呢?所以我從不譴責那些為生存而合法流動的帶毒者,在傳播病毒被網(wǎng)民肆意詛咒辱罵時,總有人說一個人害了某座城,他不來,他無法生存,誰幫助過他?</p><p class="ql-block"> 想起去年的這個時候,從南京歸來的我,被要求居家隔離,無聊之際,傍晚在天臺上拍夕陽,鄰居過來給我打招呼(有柵欄),這是我們成為鄰居以來第一次近距離交流,我告訴他,我在隔離,他表示了理解的,然后,各拍各照……</p> <p class="ql-block"><i>題圖:九十年代初,我家的第一張合影,那時,三叔還在(中排右側老者),母親還在……</i></p><p class="ql-block"><i>如今,照片中的侄子輩們,也都成了長輩,我也被人稱為“五爹”好多年了……</i></p><p class="ql-block"><i>背景的這個房子,是九十年代初三哥在我們家67年從古居搬出來時,做的門七房子基礎上,拆蓋的。還是土磚,改成了排七,當年經濟條件不好,還沒粉刷。</i></p> <p class="ql-block"><i>題圖,九十年代的房子,一排占七間地基,叫排七。算是突破傳統(tǒng)戶型了。</i></p> <p class="ql-block">  三叔在父親親兄弟三人中,排行其實是老二,因叔祖家出生了一個大他二十一天的堂哥,按老家習慣,他就成了三叔。取名時,讀過十多年私塾,沒趕上科舉而務農的祖父,還算是個文化人,說:這伢生的不是時候,兵荒馬亂的,人“捉”急,小名就叫急方。叔祖則“捉”急缺衣少糧的平常日子不好過,給二叔取小名為急平。祖父給兄弟三人分別取大名友仕(父親,友是輩分,學優(yōu)盼仕之意),三叔四叔分別為友麒、友麟。四叔出生時,家里糧倉還剩幾挑稻谷,祖父又翻了翻三字經,“有左右,有谷梁”,得,四叔小名就叫谷梁。姑姑出生時,夏季大旱,顆粒無收,一家人全靠“秋天里的第一把蘿卜菜”,度過了饑荒,姑姑就叫“菜娥”。</p><p class="ql-block"> 如今孩子取名,查八字,查字典,查生僻字,似乎少了一點文化的味道……</p><p class="ql-block"> 關于祖父,我沒有見過,口口相傳,在他120誕辰之際,我們后輩為他豎碑,寫了一篇祭文,鏈接美文<a href="http://www.zit.org.cn/1tfpj3a5?share_from=self" target="_blank" style="background-color:rgb(255, 255, 255); font-size:18px;">戊戌冬至祭祖文</a>。</p><p class="ql-block"> 我也沒有見過兩任祖母,祖父兩度姻緣,第一位祖母生下姑媽后早逝,第二任是生下我父親叔叔姑姑的祖母,按現(xiàn)在的說法,那是出身于財主家庭的白富美,嫁給我祖父,那絕對是嫁給了愛情,祖父讀書不逢時,辛亥革命后科舉取消了,又不愿給不良地主打工,只能回家種田。身體不好,種田技術一般,人又正直,所以也是“屌絲”一枚。祖母嫁過來時,陪嫁還是很有排場的,衣物都有八大箱。</p><p class="ql-block"> 祖母也算是有些文化的人,懂一些三字經二十四孝之類的書籍,在那個年代極少見,跟著祖父過苦日子,陪嫁品慢慢的補貼光了,但她忠厚善良,待人和氣,沒有公主病。在她操持下,日子雖苦,一家人倒也有簡單的快樂。</p><p class="ql-block"> 插播這一段,是想說說,家風的影響,真的很重要。片中的寧寧對二舅的孝順,源自二舅對姥姥的孝順,同意……</p><p class="ql-block"> 我家家風的傳承,從祖上傳下來,59年,吃大食堂的巨大浪費耗光了結余,到自然災害降臨時,大食堂里每天只能供應可以照見人影,米粒清晰可數(shù)的稀飯。我大姐那時還只有八九歲,帶著我那更小的二哥去食堂打稀飯,她自已只喝那米湯,把剩下的米粒全部留給我二哥……</p> <p class="ql-block"><i>題圖:2000年,家人合影,母親還在,三叔去世四年了。</i></p> <p class="ql-block"><i>題圖:2014年,三哥將排七改建,樓房落成,一家人合個影……</i></p> <p class="ql-block"><i>題圖:2022春節(jié),老排七的右邊三間,我改建了一下,全家合影……</i></p> <p class="ql-block">  二舅,有機會上學,天才少年,成績優(yōu)秀,一次生病,被庸醫(yī)打針,腿殘疾了。聽說最近殘疾證辦下來了……</p><p class="ql-block"> 三叔,沒有機會上學,沒有機會展示自己,他活著的年代,好像沒有殘疾證的說法……</p><p class="ql-block"> 出生于兵荒馬亂,國匪,日軍輪流襲擾,與他出生時的跑反一樣,這種經歷,有很多次,只是幾歲時,就開始自己跑了,只不過家庭變大了,祖父一如既往的挑著行李擔子,姑媽開始背著姑姑,父親牽牛,三叔自己走,祖母抱著四叔……</p><p class="ql-block"> 直到1945年,日本人投降,三叔的童年,就是在這種環(huán)境下度過的,大概也是苦難,造就了他堅強的性格,讓他對新中國充滿了熱愛,對黨無比忠誠,即便是在歷次運動中,以殘疾之軀,飽受摧殘,初心不改!</p><p class="ql-block"> 兵荒馬亂,生活得繼續(xù),匪兵不來的日子,山村的生活還是簡單而平靜的。三叔四歲時,父親開始拜師讀私塾了,這是長子的優(yōu)勢。家里窮,讀書不易,祖父對父親要求是十分嚴格的,天不亮就起來讀書,夜晚還得一盞煤油燈燒完才能上床睡覺,祖父那二尺長的旱煙桿子,沒少往父親頭上招呼。</p><p class="ql-block"> 祖父讀過私塾,也會給父親輔導,旁聽生三叔,聽著聽著,也會背一些《百家姓》之類的,有時候父親總卡在一個地方背不下去,三叔能熟練的接下去,這是他展示天才的第一步。</p><p class="ql-block"> 我曾經展示過父親題寫的稻熟書香,刻在我家八二年建的房子門楣上,這房子后來歸大哥和老四了。</p><p class="ql-block"> 稻熟書香,意思跟耕讀傳家差不多,這是中華民族的傳統(tǒng),如今,書香不香不知道了,毒教材它能香嗎?手機肯定比書香,隨處可見手機不見書,跟廣告插播電視劇一樣,書店,也變成了經營場所,插賣書籍,打卡者眾,書買沒買,看不看,不知道了。</p><p class="ql-block"> 父親起早貪黑,挨打讀書,三叔還只有羨慕的份。因為家里窮,供不起。那時為供父親讀書,太祖的養(yǎng)老田,叔祖是有繼承權的,但他沒要,也沒要租金,給祖父供父親讀書,就這樣,還賣了一些田,那時田地還是真產權,你家的,可以自由買賣。</p> <p class="ql-block"><i>題圖:1982年我家人多,又建了一棟門五,大門上,父親題寫的稻熟書香</i></p> <p class="ql-block"><i>題圖:建成40年后,82年的新房子也成了老房子,被拆除重建了</i></p> <p class="ql-block">  沒有機會上學,還不是三叔悲慘人生的開始,畢竟那時能讀書的是少數(shù)人。三叔的一生從此只能用命運多舛來形容,恰如其分。</p><p class="ql-block"> 盡管有些讀書天賦,但三叔從七歲時開始,就只能開始放牛撿柴火,挖野菜扯豬草,幫做家務,跑腿辦事。</p><p class="ql-block"> 九歲時,上山放牛,在一群人的起哄下,好勝心強的九歲少年,爬上高高的柿子樹摘柿子,下來時,老樹干上的青苔一滑,人倒著從一丈多高的樹上,一頭栽到一丈多高的石岸下去了。腦袋直接栽到脖子里面去了,人直接昏迷。</p><p class="ql-block"> 當年沒有120,山村也不會有醫(yī)生,一起放牛的小伙伴沒有圍觀,大家一使勁,把腦袋從脖子里面拔出來了,扯了幾棵草藥止血,一位長者脫下衣服把腦袋一包,輪流往家里送。為防止嚴厲的祖父苛責,一群人還得撒謊說砍柴從樹上掉下來的。</p><p class="ql-block"> 11歲時,與兩個同伴相約水塘,一起游泳,入水過猛,一下子沖到了塘中央,水深超過了身高,不會游泳的他開始呼救,兩同伴見勢不妙,拿起衣服書包,溜之大吉,另外一個看熱鬧的小孩,開始大聲呼救,前面介紹過的大楓樹下,正好有人乘涼,飛奔過來,一個不會水的長者,義無反顧的跳進水中,嗆了口水后,把三叔托到岸邊,已是人事不醒,停止呼吸了。人群幫忙把三叔背回家,那時人估計也沒受過緊急救助人工呼吸胸部按壓培訓,反正有事了,就先把人背回家。</p><p class="ql-block"> 可能是背著顛簸起到了按壓功效,回家后,頭朝下躺在一塊門板上的三叔,吐了一下午水,夕陽西下之際,人活過來了。</p><p class="ql-block"> 11歲時(1943年),三叔惹上了人生的第一場官司,也是對我們家是有重大影響的事件。</p><p class="ql-block"> 起因簡單,地主家的山被佃戶不小心燒了,佃戶賠錢后,山上的主柴被地主家砍光了,有些雜柴,三叔就和兩個同伴上山去砍??惩炅藴蕚浠丶視r,出現(xiàn)兩人,地主家的保安,有點釣魚執(zhí)法的意思,喝令三叔他們,挑著砍好的柴火去地主家配合調查處理。</p><p class="ql-block"> 地主親自出面審訊,三叔提議,柴火歸地主,砍刀和囪擔(一種兩頭有包鐵尖的扁擔,用來挑柴火稻谷的)帶走。地主眼一瞪,我很忙,哪有時間跟你們小孩子扯,臟物和作案工具沒收,回去叫你們?yōu)车念I導來(甲長)接受處理。</p><p class="ql-block"> 甲長出面,地主放過了另外兩個,但一心要治我家的罪。原因跟我前面寫過的祖父不給無良地主打工有關。</p><p class="ql-block"> 祖父讀私塾時,與地主同班同學,私塾先生也是地主父親為主要贊助商聘請的,祖父們窮人沒錢交贊助費,算是借光了。祖父學習成績好,常得小紅花,地主年齡大一些,成績不好,總愛仗人個頭大欺負弱小,祖父總帶頭反對校園霸凌,雙方私仇暗結。</p><p class="ql-block"> 地主父親去世后,贊助商不在了,私塾先生走了,學校就算是破產清算了。祖父只能回家自學,但科舉取消,沒畢業(yè)也就不包分配,祖父也就只能學習務農。</p><p class="ql-block"> 地主開始當家后,需要賬房先生,相當于財務會計,應該是個重要的中層干部崗位。熟知地主本性的祖父,拒絕了地主的橄欖枝,寧可在家種田,不為地主打工,算是正式結仇。</p><p class="ql-block"> 祖父的選擇,現(xiàn)在看來是對的,要不幾年后解放了,地主被鎮(zhèn)壓,祖父難逃大難不說,我們這代的政審,估計是過不了關的。</p><p class="ql-block"> 借三叔砍了他家柴火之機,地主給鄉(xiāng)長(地主繼續(xù)讀書時的同學)寫了個訴狀,鄉(xiāng)里巡捕立馬對祖父刑事拘留,妄圖刑訊逼供。最后不是以尋釁滋事定罪,而是比較通俗易懂的縱子伐山罪,要求賠償?shù)刂鞫畨K大洋(不知道兌換現(xiàn)貨幣幾何?),案件受理費兩塊大洋。并威脅如不認罪,大板伺候,過去的行訊逼供都是公開在大堂之上進行,不關小黑屋的私下關監(jiān)控操作。</p><p class="ql-block"> 有熟人好辦事,衙役正要動刑之際,師爺出面了,師爺算是正在讀書父親的師兄,在鄉(xiāng)政府算是秘書長兼辦公室主任職位,認識祖父,上前勸和道:伯伯,你這身子挨不了打,還是好漢不吃眼前虧,回去想辦法交錢取得受害者諒解,免除肉體之痛吧。</p><p class="ql-block"> 這樣,回家后,又賣了一些田,湊夠了賠款訴訟費,連帶請了兩桌酒席,官司才了結。</p> <p class="ql-block">  吃了一場官司,三叔還是健康一少年,家里日子更難過了,45年,不知道從哪里流傳出來的民謠唱道:……今冬明春更危險,豺狼虎豹布滿山……。</p><p class="ql-block"> 13歲的少年開始遭遇神虎了。第一次,河邊捉魚,休息時,突然一聲喊:方,背后有虎啊!三叔不及回頭看,直接一沙耙往身后擊打過去,正中虎腰,連續(xù)反擊,同時大聲呼喊,有路人從遠處跑來,邊跑邊大喊助威,這樣,虎逃跑了。</p><p class="ql-block"> 有時候,路見不平一聲吼,可以避免很多悲劇,比如唐山的燒烤店,有人發(fā)聲,悲劇可能會避免。感恩那個一聲喊的長輩,感恩奔跑過來相救的路人甲,路人乙……</p><p class="ql-block"> 第二次,三叔和一個堂弟上山砍柴,遇到一只正在睡覺的,兩人撤退迅速,未驚動。</p><p class="ql-block"> 第三次,三叔和四叔,結伴砍柴,虎飛奔而來,兄弟倆布置戰(zhàn)術,準備上演打虎親兄弟。同時大聲呼救,棉花地里一中年人也是邊跑來邊大喊驅虎,老虎轉身離開。</p><p class="ql-block"> 第四次,最驚險,祖父命他撿桑樹枝子,手上沒工具,一抬頭,離虎三尺三!魂飛魄散之際,腿軟差點跑不動,好在沒忘記大聲呼喊,旁邊田里干活的一起嚎叫驅虎,遠處的祖父,叔祖等人也快速趕來,邊趕邊喊,三叔連滾帶爬的,從梯田上直接跳岸,栽倒在泥水中,旁邊干活的及時先到,扶起三叔。</p><p class="ql-block"> 也是奇怪了,不產虎的地方出了虎,過后就沒有了……</p><p class="ql-block"> 或許,這是上天的安排,也是老天的保佑,周邊灣子里,有人被虎吃了。</p><p class="ql-block"> 更多的時候,路見不平一聲吼,有用!還有,如果路人們不一聲吼,下一次,老虎碰到的會是誰?</p><p class="ql-block"> 上天的眷顧還有一次,沒錢讀書,田少地薄,難以維持生活,祖父帶著十來歲的三叔開始學做生意,熬米糖賣,人還沒有籮筐帶繩子高的三叔,負責賣糖,每天挑著米糖出去走街串巷,那時不是用現(xiàn)金支付的,一般是以物易物,用谷子換,所以回來時,還是重擔子。人跟擔子一般高,我們那里有個專用名詞:三個矮子一般高!</p><p class="ql-block"> 45年的秋天,日本人投降了,那年棉花收成不錯,三叔和同灣長輩去賣棉花,得了八塊美元。買了一些日用品后回家的路上,有擺攤押寶賭博的,長輩提議,去押寶吧,少年曰:好。在套路的掩蓋下,八塊輸了七塊,只剩下一塊金圓券了(合半美元)。后悔不及啊,幾把就輸?shù)袅艘患胰艘淮竽甑男量?,三叔不敢回家面對祖父了?lt;/p><p class="ql-block"> 無奈之下,只能委托同行者把棉花擔子帶回去,三叔準備跑路了!準備去投軍混口飯吃。</p><p class="ql-block"> 臨行前,看著手上的最后一元,三叔孤注一擲,再來一把,老天保佑了,或許是莊家疏忽大意了,一下子,三叔就贏了八美元,錢回來了,相當于賺了半個大洋!</p><p class="ql-block"> 果斷拒絕莊家再來一次的邀請,三叔趕緊追上了同行長輩,回家,一時成為灣子里的頭條爆款新聞。</p><p class="ql-block"> 我年輕時,回家過年時也打打小麻將,主要是跟家人,在外面沒打過,也有一個傳奇,有一年過年,三姐夫添了一副新麻將(那時可以叫碼長城,現(xiàn)在家家都是自動麻將機了,避免作弊,懶得洗牌),新麻將開張,幾個人上桌,一跳牌,我胡了!這是最大的天牌,按規(guī)矩,我能收掉其它三人身上所有的錢!現(xiàn)在完全不打約20年了,而且我還非常討厭打麻將這事,誰叫我都不打的那種!</p> <p class="ql-block">  轉眼就是45年,日本投降后,解放戰(zhàn)爭開始了,到47年初,劉鄧大軍千里躍進大別山,8月占領麻城(還不是解放),麻城分設麻東麻城兩縣,開始土改平暴工作。灣子里住進了八路軍工作組,三叔參加了兒童團,當團長,組織巡邏放哨,配合工作組工作。</p><p class="ql-block"> 48年,劉鄧大軍轉出麻城后,戰(zhàn)爭的硝煙彌漫在家鄉(xiāng)的山水間,留下的地方軍區(qū)武裝遭到了國軍的反撲,戰(zhàn)爭很激烈。軍區(qū)部隊邊打邊撤離了,只留下地下工作組。</p><p class="ql-block"> 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吃飯,一天,16歲少年與灣子里的幾位長者一起進山,找工作組開了路條,準備挑炭販賣。半夜出發(fā),天亮時與一隊國軍相遇,干糧被搶后,盤問是否為八路探子,然后就地拉壯丁,為他們抗子彈。</p><p class="ql-block"> 看到國軍的行進方向,少年三叔想到村子里還有八位地下工作組的同志有危險,急中生智,對帶頭大哥說:長官,我們窮人挑炭度日,生活本不易,工具是本錢,我人小,讓我把我們的工具送回家吧。長官看了看瘦弱少年,無語同意了。</p><p class="ql-block"> 少年飛奔,走小路,搶在國軍之前,給工作組匯報軍情。組長還不太相信,三叔從衣服,裝備,對百姓態(tài)度三個方面分析了一番,工作組才安排撤退事宜,這時,遠處已經傳來了槍炮聲。</p><p class="ql-block"> 工作組往山里撤退,國軍圍山搜查,慌亂之中,有人開了兩槍,暴露了目標,引來瘋狂圍攻。</p><p class="ql-block"> 搜完山,搜村子,躲藏在農家的三人被抓住了,其中一人在當?shù)鼐土x,兩人被押解至當時的麻城縣城閻家河。五人躲過第二天返回后,感謝三叔報信之舉,隨后轉移了。</p><p class="ql-block"> 地下工作組撤離后,農會主席被抓被殺,國民黨地方武裝重新控制了政權,外出避難的土豪劣紳們又回來了。白色恐怖下,三叔們被迫到別處躲避,農忙時偷摸著回家種田。風頭過了才算安穩(wěn)了點。</p><p class="ql-block"> 八路軍來時辦起了新式學校,父親當教員,撤退了,學校沒有關,父親繼續(xù)任教。祖父身體一直不好,家庭的重擔就落在十六歲少年三叔的肩膀上,他是家里唯一的勞力。</p><p class="ql-block"> 種田,完成攤派下來的公差(免費為偽政府干活,主要是承擔送柴送糧的體力活),都是三叔承擔了。</p> <p class="ql-block">  49年3月,麻城解放,10月新中國成立,17歲的三叔第一個報名參加民兵組織,年齡不夠,參加兒童團吧,年齡大了。得,為了革命,三叔給武裝委員出了個主意,委員倒也沒要他出示準生證,出生證,身份證,學位證,無犯罪證明,無征信不良證明,證明他是他之類的程序,一句話,三叔就成了個候補民兵。</p><p class="ql-block"> 從此,三叔手持自制紅纓槍,巡邏查夜清匪反霸,成為一個勇敢活躍的積極分子。積極參加二五減租,批斗地主。當年的讓祖父吃了官司地主也是批斗對象,天道有輪回,蒼天饒過誰!</p><p class="ql-block"> 50年開始的土改中,沒有上過學,但平時繁重勞作之余,從兒時旁聽,到祖父私教,三叔也算是識字的人,承擔家里主勞力之余,大部分時間都在革命。19歲的三叔成為土改集訓班年齡最小的一個,說話耿直,有條有理,理解政策快,熱情幫助大家一起進步,區(qū)長親自找他談話,介紹他入團,動員他專職參加革命(那時當國家干部還要動員?想想也能理解,人才太少了,主要是識字且出身好的人不多)。</p><p class="ql-block"> 這是一個很重要的轉折點,三叔報名了,可以當時家庭條件不允許啊,參加,意味著成為一名國家干部,同時也意味著離家,走到更廣闊的天地中,也意味著我們家勞力沒了,田地沒人種了。那時,我父親已經是我們村的第一個公辦老師了,四叔還在上學,祖父祖母身體不好,沒有勞力養(yǎng)不活一家人,所以祖父堅決不同意三叔出去,區(qū)長親自上門做工作也沒讓祖父松口。</p><p class="ql-block"> 父母命,不可違,父母在,不遠游。這樣三叔就留在家里當農民了。</p><p class="ql-block"> 51年秋,響應國家號召,解決群眾經濟困難,灣子里決定砍樹,那時山上的松樹高大筆直,價值可觀,賣錢分攤。</p><p class="ql-block"> 老家砍樹,先放倒,去枝丫,人力抬下山再剝皮晾干。最費力的是把樹從山上抬下來,這個帶皮濕樹很沉重,山路又陡又滑,與三叔搭伙抬樹的腳下一滑,大樹一彈,樹就劈頭向三叔砸下去,躲閃不及,三叔腦袋一偏,砸在右肩膀上,頓時倒地昏迷不醒。</p><p class="ql-block"> 抬回家,人蘇醒后,痛的滿床滾。鄉(xiāng)村郎中看過后說,死不了,好不了。除非去漢口大醫(yī)院做手術上石膏,當年哪有那錢?祖父說:讀書賣田,官司賣田,可土改分來的田不能賣啊!又沒有工傷社保支持,也沒有肇事賠償一說,都是窮人,連醫(yī)藥費都不能叫人家出。</p><p class="ql-block"> 想起二舅,多年后遇到了當年庸醫(yī)時,庸醫(yī)說,要是現(xiàn)在……</p><p class="ql-block"> 無錢醫(yī)治,骨折導致腰部神經斷裂,慢慢的,背就駝了,三叔殘疾了,而他的人生才剛剛開始……</p> <p class="ql-block">  殘疾了的三叔,沒法參加體力勞動,養(yǎng)傷之余,繼續(xù)由祖父私教讀書,那時他想,體力勞動不能干了,生活還要繼續(xù),總得能養(yǎng)活自己,讀書也許有用。</p><p class="ql-block"> 正好灣子里辦起了掃盲夜校,三叔就參加了,三個月的時間,學習了上千漢字,能寫一般的公文應用文了。</p><p class="ql-block"> 學習精神和學習成績讓三叔出了名,輔導員們總結了三叔的事跡,成了縣文教系統(tǒng)的六個特等模范之一。圖像漫畫上了縣政府的宣傳欄,在表彰大會上介紹經驗,成為全縣掃盲工作中的一面紅旗。</p><p class="ql-block"> 三叔從此擔任了鄉(xiāng)(老叫法,管理相當于現(xiàn)在的幾個村)團支部副書記,表彰會后,鄉(xiāng)里辦民校,三叔當了民校大校長,一無所有,白手起家,自聘老師,自己動手種地解決辦學經費。鄉(xiāng)民校辦成了全區(qū)聞名的重點。</p><p class="ql-block"> 52年初,20歲的三叔,被選為農村首批黨員發(fā)展對象,進縣城參加培訓,學習黨八條,黨章,文件等。</p><p class="ql-block"> 春天多雨而寒冷,100多人,住在碉堡的大通鋪里,衣服濕了也沒法晾干。開大會時,就是在河邊的沙灘上,沒有凳子,每個學員都是直接扒一堆沙子當座椅,濕的,有時天還下雨,縣委書記一樣露天做報告。</p><p class="ql-block"> 現(xiàn)在培訓,都是豪華的會議室,空調吹著,舒服的椅子坐著,手機玩著,很多人更容易睡著……</p><p class="ql-block"> 四十多天的培訓,在早春的凄風冷雨中,這第一批的入黨培訓班,不知道多少人堅持下來了,當然,當年這些不是問題,艱苦戰(zhàn)爭的情景,殘酷多了,與犧牲的革命先輩們比,這點苦難,本身就是對新黨員的必要考驗。</p><p class="ql-block"> 培訓班是大甑蒸飯,沒有菜,飯到手時,又冷又硬。有一次,居然有一盆熱騰騰的綠豆丸子湯,三叔說,那是他記憶中的一頓美餐……</p><p class="ql-block"> 回來后,同鄉(xiāng)的三人,一個得病去世了,一個按時宣誓入黨,而三叔在四十天濕寒天氣的影響下,患上了黃疸肝炎,全身腫脹,當時沒有醫(yī)療條件,只能土偏方對付,還得帶病參加工作。</p> <p class="ql-block"><i>題圖:這棵黃連木,220年了,應該是我們祖上移民來此時種下的,去年春天,樹沒有發(fā)芽,這是秋天,老樹居然頑強的發(fā)了新葉。</i></p> <p class="ql-block"><i>題圖:上圖的黃連木,在今年的春天,居然又枝繁葉茂,每次回家,都要到古樹下轉轉。</i></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