割草木土軒圃 <p class="ql-block">出生在上世紀五.六十年代的人，特別是生活在農(nóng)村的人，小時候割草那是家常便飯的事。</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那時沒有飼料，即使有，農(nóng)村人也買不起。家里喂的雞，羊，豬，牛主要靠吃草。草的主要來源是地里的玉米，高粱的秸稈，還有苜蓿。（苜蓿是奢侈品，春天剛長出來的苜蓿嫩芽都被人吃了。春天是農(nóng)村人最難熬的時候，青黃不接的日子。把苜蓿嫩芽摘回來，洗凈，拌上面粉，再加上點堿面拌勻（好熟），上鍋蒸熟。打開鍋蓋的一瞬，屋里就飄滿了苜蓿的清香，吃到嘴里有綿綿的感覺，好吃）。收秋后嗮干，整理好，放在儲草棚里，整個一冬，家畜就靠這些過冬了。</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夏天主要是吃鮮草。家長干完地里的活，在回家的路上，一邊走，一邊割草，特別是雨后，草瘋長，到處都是。走出地界了，手里也有了一大把一大把嫩綠的鮮草了。進家門，往豬圈，羊圈一丟，豬羊急不可耐，蜂擁而上。霎那間，滿院都是豬羊吃草的聲音，還有兔子，一小把草就夠它吃了。到處飄散著青草淡淡的草香味。</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放學割草，是農(nóng)村孩子必做的家務。特別是星期天的早上，幾個小伙伴，拿上鐮刀，帶上草筐，就往地里進發(fā)。</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秋天的田野，滿眼蒼翠，一片豐收的景象。大片的高粱地，玉米地，棉花地在你眼前伸向遠方。高粱紫紅色的像珍珠的大把大把的穗，沉甸甸的；像十幾歲的小姑娘，羞答答地低著頭在微風中搖擺。玉米桿上的玉米棒子也露出了一排排整齊的牙齒。玉米須子，金燦燦，滑溜溜，手摸上去，又涼又爽，像極了沉睡千年的美玉。棉桃已經(jīng)長起來了，仰著朝陽，笑開了口，像極了黑人的牙齒。田野的風景五顏六色，在微風中掀起破浪，向遠處蕩開去。</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來到了一片開闊地，是丘陵的高處。零星地散落著一片楊樹林，斑駁的陽光透過樹枝灑在地上。地上是各種各樣的野花，有一種叫不上名字的小紅花，長的小雨傘的樣子，上下都開著喇叭形的毛茸茸的花朵。我們常常把花摘下來，用舌頭舔花朵根部，有一種甜甜的感覺，好玩。小伙伴們嘰嘰喳喳叫開了。</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呀，這么多草，今天不用挪地了”</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看，看，看，扒地龍，我家羊最愛吃了”</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還有青刺草，小心，這家伙扎手，不過我家豬挺愛吃的?！?lt;/p><p class="ql-block">這種草的葉子邊長有小刺，吃的時候能有點扎的感覺，越扎越癢，越吃越香；就像人吃辣椒，越辣越吃，越吃越香。哈哈，好像我吃過一樣。</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哇，馬齒莧，牛筋草，苦苣菜，豌豆草，都有啊”</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最好玩的是蒲公英。已經(jīng)長熟了，毛茸茸的，像一個小球，摘下來，放在手心，站在懸崖邊上，背對著風，用嘴輕輕一吹，像肥皂泡一般，隨著微風飄向遠方，開心極了。</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看，快來看，打碗花”一種長著小粉紅色的花朵的草。學名應該叫田旋花。</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聽人說，打碗花是不能碰的”</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為什么”</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說是，打碗花不能放在碗里，放碗里，家里的碗就碎了”</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我伸出去的手，又慢慢縮回來了。仿佛聽到“嘩”的一聲，家里的碗全碎了，而打碗花卻安然無恙地躺在地上。我不敢碰它，真怕它把我們家的碗全打碎了。</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柿子熟了。懸崖邊上就是柿子樹，高大威武，也不知道長了多少年了，上面的樹枝能伸出去好遠。十幾歲的男孩，正是淘氣的時候，樹上紅澄澄的柿子在召喚者我們。割草累了渴了，便爬柿子樹。十幾米的樹干，不在話下，放下鐮刀，挽起褲腿（褲子不能磨破了，磨破了，回家是要挨揍的。腿沒事，蹭破了皮過幾天就長好了，褲子比腿金貴），兩手把樹桿往懷里一摟，兩腿把樹桿一夾，“噌，噌，噌，噌”就上去了。樹桿粗也不怕，只是爬得慢一些。像極了游泳時的狗刨。坐在樹杈上，微風吹著，好舒服。歇一會，瞭望遠處，田野的美景盡收眼底，數(shù)公里外的縣城都隱隱約約看得見。（我家在縣城邊上，當年的縣城是我最向往的地方，是我心中的大城市）。</p><p class="ql-block">看看哪個樹枝上紅柿子多，伸手去摘，快熟的柿子，特別是被蟲子吃過的柿子，一碰即掉。紅的是熟透的，有毛病的柿子；黃的柿子是好柿子，拿回去是要做成柿餅的。（我們那兒的柿餅特別好，六七時年代曾出口小日本）。找個好的熟透了的柿子，摘下來，剝掉皮，放在嘴邊，用勁一吸，清涼甘甜的蜜汁就滿口都是了，從口里甜到心里。現(xiàn)在想來是極奢侈的。柿子是有核的，有硬核，有軟核。里邊的瓤都不要吃的，只吸那蜜汁，一口一個，一個一口。隨著一陣“啪，啪，啪”的聲響傳開去，樹下已是一片我們吃剩的柿子皮，紅燦燦的；像柿子們在樹上打了一仗，尸橫遍野。</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知-了”“知-了”的叫聲響起來了，吃早飯的時間到了。農(nóng)村的早飯都比較晚，為了趕活，早上起來，帶上干糧就上地了。直到10點多種才吃早飯。天也熱起了起了，在樹林里割草，也不知到到哪里了，反正草筐也滿了，該回家了。</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下山的時候，能看見村莊的裊裊炊煙飄起來了。路上的人也多起來了，都是辛勤勞作的人們。馬叫聲，牛叫聲，狗叫聲和孩子們的歡笑聲都向一個共同的方向，家的方向緩緩流去，溫暖而幸福。</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