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與朋友交游，在竹溪河邊畔石壁的縫隙處，我見到了刺泡。刺泡是一種不見經(jīng)傳的野果，沒有人會(huì)在意它，但我對(duì)它卻有特殊的感情。見到它，像見到多年不見的老朋友，特別興奮。</p> <p class="ql-block"> 刺泡屬薔薇科，落葉灌木，它是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野生植物，鄉(xiāng)野山村，田埂土坎，雜草叢中，幾乎到處都能生長(zhǎng)。它的果子，酸甜酸甜的，魯迅曾贊它的味道比桑葚“好得遠(yuǎn)”。刺泡還具有“祛風(fēng)除濕，補(bǔ)氣益精，止血解毒”的功用。</p><p class="ql-block"> 我對(duì)刺泡的鐘愛，倒不是因?yàn)轸斞笇?duì)它的盛贊，也不是因?yàn)樗泻芨叩乃幱脙r(jià)值。在野外的石壁縫隙中，見到孤零零站在風(fēng)口瑟瑟顫抖的刺泡時(shí)，我十分激動(dòng)，它讓我的思緒翻飛，穿越時(shí)空，回到了我的童年時(shí)代。</p> <p class="ql-block"> 剛剛記事時(shí)，那時(shí)還是大集體，想吃新鮮水果極不容易。我們生產(chǎn)隊(duì)有一大片桃林，果子將熟時(shí)，隊(duì)上派人白天夜晚輪流看管，但看管的人常常監(jiān)守自盜。別人家的孩子能吃到桃子，但我們卻不能。父親在外打零工，母親是女人，派不上看管桃子的活，我們只有等桃子成熟，隊(duì)里分了桃才能嘗鮮。</p><p class="ql-block"> 生產(chǎn)隊(duì)搖鈴上下班，母親要出工，打豬草割柴草這些私活，只能用出工以外的早中晚去做。天氣熱了，母親天不亮就出門，回家時(shí)常給我們帶回野果，刺泡啦，毛桃啦，地瓜啦……這些野果中，我最喜歡的是刺泡，特別是熟透的刺泡，味道沁甜。我們特別喜歡那種連枝帶果的，我和老弟唱著“點(diǎn)粒眉頭，眉貴花堂，雞官上稅，鴨官退堂”的兒歌，一顆一顆摘下，然后你一顆我一粒的分著吃。想起來那段往事，感覺特別溫馨，也特別愜意。</p> <p class="ql-block"> 刺泡的味道甜咪咪的，打發(fā)了我們的饞嘴，吃完還心欠欠的。蛇泡與刺泡長(zhǎng)得極像，地壩邊，池塘邊，田邊，到處都有，但那時(shí)我尚不能分辨，那是能吃的刺泡，那是不能吃的蛇泡。池塘邊的蛇泡果又紅又大，我誤把它當(dāng)作能吃的刺泡。母親出工，我和老弟看家，她再三吩咐，不要去池塘邊玩，但饞嘴的我，趁母親出工，帶老弟去池塘邊摘蛇泡吃。</p><p class="ql-block"> 池塘里的水清清亮亮的，我和老弟趴在塘岸上，一邊用竹棒戲水，一邊摘蛇泡吃。院子里的幺婆見了，她嚇唬我們，說蛇泡會(huì)“鬧人”（有毒），吃不得，吃了腸子要濫掉。大人的話，我是相信的，果然到了晚上，我的肚子真的疼了，我相信自己是被“鬧”到了。長(zhǎng)大之后，才曉得蛇泡是有藥用價(jià)值的，至于那次肚子疼是不是與蛇泡有關(guān)，我不清楚，但蛇泡有毒卻在我心中留下了印記。直到后來學(xué)了生物，了解了蛇泡的功用，才解除它有毒的誤會(huì)。</p> <p class="ql-block"> 稍大以后，我便能給母親分擔(dān)一些事務(wù)，割牛草，打豬草，割柴一類輕便的活，我都要幫忙。對(duì)野果也能分辨哪些能吃，哪些不能吃。老屋后面，有一大片叢林，那里荊棘叢生，雜草長(zhǎng)得比我人高。旁邊全是墳塋，但那里面有野果：刺泡啦，紅籽啦，毛桃子啦，那些野果誘惑得很。</p><p class="ql-block"> 但是母親不讓我去那些地方，聽說墳堆堆里陰氣重，怕我們?nèi)诵醪蛔⌒皻?。母親曉得我怕蛇，因?yàn)槲冶簧咭н^，所以總用那里面有蛇嚇我，不讓我們?nèi)ド骐U(xiǎn)。盡管如此，那紅彤彤亮晶晶刺泡，還有酸酸甜甜的味道，讓人流口水。</p><p class="ql-block"> 我一個(gè)人不敢去冒險(xiǎn)，小時(shí)侯我怕蛇，也怕鬼。但院子里，我是娃娃頭，小伙伴多愿聽我的指使。于是我攛掇伙伴們，砍一根長(zhǎng)長(zhǎng)的斑竹，然后一起去亂棘叢中摘刺泡。</p><p class="ql-block"> 春生膽大，我讓他走在前面，我和其他小明友緊隨其后。他用竹竿把雜草分開，探出一條道，突然從草叢竄出野兔來，是我們不曾預(yù)料的，嚇得我們驚爪爪的，我以為真的遇到鬼了，不敢再往前。但春生眼尖，他說那是野兔，然后我們壯著膽，披荊斬棘，終于摘到了刺泡。</p> <p class="ql-block"> 刺泡又紅又大，比母親摘回的還要好吃。不過回到家，我和老弟的手臂，大小腿，甚至臉上，都被茅草割出了血痕。雖然身上火辣辣的痛，但跟小伙伴分吃刺泡的喜悅，無法用語言來形容。母親知道我?guī)Ю系苋ッ半U(xiǎn)，自然少不了挨一通罵，她警告我下回再去那種地方，非打斷腿不可。</p><p class="ql-block"> 不過后來常瞞著母親去那片叢林，但母親每回都只打雷不下雨，我也沒被她打斷過腿。再后來長(zhǎng)大了，外出讀書工作，后來進(jìn)了城，生活也好了，市場(chǎng)上的水果新鮮沁甜，刺泡也幾乎被遺忘。偶爾想到它，也多是在上《從百草原到三味書屋》那課，當(dāng)講到“如果不怕刺，還可以摘到覆盆子，又酸又甜，味道比桑葚要好得遠(yuǎn)”時(shí)，會(huì)想起一些與刺泡相關(guān)的故事。</p> <p class="ql-block"> 好多年沒見過刺泡了，當(dāng)在光禿禿石壁縫中，見到孤零零的它，盡管它藤蔓清瘦，葉片有些蒼涼，果實(shí)干癟癟的，但我卻像見到了久違的老朋友，欣喜不已。把它拍攝下來，保存在記憶的相冊(cè)中。早晨起來，清理手機(jī)內(nèi)存，當(dāng)翻看相冊(cè)，再次見到刺泡時(shí)，竟有了記下它的沖動(dòng)。于是打開美篇，讓刺泡的故事成為我心中的永恒！</p> <p class="ql-block">文字：林中蘭芽</p><p class="ql-block">圖片：自拍+網(wǎng)絡(luò)</p><p class="ql-block">音樂：《忘不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