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尋隱者》解讀季錦程 <p class="ql-block"> 尋隱者</p><p class="ql-block"> 苗舒</p><p class="ql-block"> (選自《上海文學(xué)》)</p><p class="ql-block"> 圖片源自網(wǎng)絡(luò)</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他站在峰頂一塊橫石上，望著遠處云霧繚繞，長舒了一口氣，心想，白云生處，應(yīng)是離俗之地了吧?傳說中“志盡幽深，自足云霞”的隱士們必定就在眼前這一片山林里，云深不知處。</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2, 126, 251);">（開頭描寫環(huán)境，起筆不凡，云山霧氣，頗有仙境之味，站立峰頂橫石之上，也有幾分仙風(fēng)道骨之氣。頗得賈島《尋隱者不遇》所描繪的意境雅趣。） </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幾年前他聽聞這座山里有隱士的時候，就起心動念了。這次他推掉一切俗事來借居山中，就是想憑機緣遇到真正的隱士。若能邂逅，哪怕說上寥寥數(shù)語，也得幾分天機，解人生種種困惑。</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2, 126, 251);"> （幾年前的聽聞一直埋在心里，這次要踐行自己的夢想，尋找隱者高人，解人生種種困惑。開頭兩段作者采用詩意化語言，設(shè)置懸念，引發(fā)讀者閱讀興趣，營造詩意氛圍，烘托高雅意境，給隱者制造了一種神秘感和高雅之氣，給全文奠定了一種幽雅的情感基調(diào)。）</span></p> 他沿著崎嶇的碎石山路下山往山腰處走，尋找安身的地方。來時，在山腳下他請一位騎摩托的村民把他送上山。村民笑著問他，是來當(dāng)隱士嗎?他聽了哈哈大笑，若當(dāng)隱士，能讓旁人知道嗎?<div><br> 村民說，這幾年進山當(dāng)隱士的人多了，我就見到過好幾個。有的失戀了，有的破產(chǎn)了，來這里隱居一段日子，等狀態(tài)好轉(zhuǎn)了，仍下山去重新生活。<br></div><div><br></div><div>(<font color="#167efb">尋訪途中，尋找安身地方的過程中，村民的介紹就有幾分令人失望，為后文尋隱者不遇埋下伏筆。</font>）</div> 他聽了后說，那只能算是一種避世修行吧。<div><br> 行到半山時，山路漸窄，被叢林掩映。那位載他的村民說，這里有一座他家早年遺棄的老房子，修繕一下還能居住。他踩著亂石，扒拉開茂密的灌木叢，找到了那座行將坍塌的破屋。挪石折枝將棚屋做了修葺。清晨被一陣鳥鳴聲驚醒，他出門一看，眼前視野開闊，對面的山野一覽無余。他倚著那株老柿子樹默吟古人的詩句:<br> 閑居不問世如何，云起山門日已斜。<br> 放鶴去尋三島客，任人來看四時花。<br> 松繆臘醞安神酒，布水宵煎覓句茶。</div><div><br></div><div>（<font color="#167efb">默吟古人詩句，充滿生活情趣。放飛著對隱者的美好生活和遇上隱者美好憧憬。初來咋到，一切都是那么美好，鳥鳴山間，視野開闊，好一派清晨詩意風(fēng)光，好一個詩意地棲居。古詩的引用，增加了濃厚古樸的詩意，豐富了隱者的人物內(nèi)涵，增添了文學(xué)趣味。</font>）</div> 山居兩日，生活處處不便，他才知道以往想象中來山里汲泉水飲茶煮飯是多么可笑。他想反正自己又不是隱士，于是下山采買就成了日常事。集市上的人見是下山來的，對他都很客氣，偶爾他也聽一聽家長里短，搖頭笑笑。那些事已經(jīng)離他很遙遠了。<div><br> 這些日子在山中閑游，他遇到過比丘，一個年老的居士，也有不少尋常打扮的人，他們有的住茅棚，有的住破舊廟宇。偶爾碰到散居好客的人，坐在人家的屋舍茅棚前，不急不躁地喝口熱茶，聊一聊天，如遇老友，隨意且歡喜。</div><div><br></div><div>（<font color="#167efb">經(jīng)歷了一些山里生活的困難之后，才知道自己原先的天真。遇到了比丘和居士的生活，出奇地平常，完全沒有隱者之風(fēng)雅氣度。</font>）</div> 忽一日，他隱約聽到了琴聲，就循聲而去，看到不遠處一個石屋前，一個人站在一地的碎木屑里，給一張古琴上弦調(diào)音。他上前寒暄敘聊。那人見他饒有興趣地問，倒也欣喜，就告訴他，他曾和人學(xué)了做琴的手藝，來山里到處搜集舊材木料制琴。山下城里多有雅集，會有人來這里取琴去售賣。一張古琴能賣到數(shù)萬元，每年他能做出好幾張古琴。那人低聲說，你若有書畫才藝，我可以讓朋友宣傳，定會有人來尋訪，引財無數(shù)。說完詭秘一笑。<div><br> 他聽著，輕撫琴弦。琴弦發(fā)出泠泠之聲。他心里忽而失落，就告辭離去。<br></div><div><br></div><div>（<font color="#167efb">得知隱者的目的動機不純，興趣索然，失落地告辭。</font>）</div> 一天晚上，沉睡正酣，忽地一條蛇掉到枕上，涼涼地貼著臉頰讓他陡然心驚。多日來食寐無定，日益憔悴，他索性搬到附近一個原始的山洞里，不再處處尋訪。這段日子他在薄土上種的蘿卜、土豆、白菜都生機盎然，再加上他認識許多野菜野果可以采摘，自給自足不用下山了。知道他心性堅定，家人也不來擾他。上山前，他是親友眼里很會生活的人，自磨咖啡，買了酒莊自己釀酒，生活富足閑適?？伤彩巧倘酥袠O少數(shù)活得明白的人，“畢竟金多也頭白，算來爭得似君家”，這些他早就悟透了。如今的他，非佛非道，無欲無求，整日游離出沒在山中的溝溝壑壑間。<div><br></div><div><font color="#167efb">（搬到原始山洞生活后，開始勤快自立，反而變得有情調(diào)了。在山中時能自己種蘿卜、土豆、白菜等；在家中時自磨咖啡，自己釀酒。無欲無求的他反而有幾分隱者之風(fēng)。）</font> </div> 沒有筆墨紙硯，他就折根樹枝在地上書寫，驚喜地發(fā)現(xiàn)竟然有幾分瘦金體的韻致。他去拾柴，采花，看天上云散云聚，陰晴變幻，山中泉水漱石，洽然清越，風(fēng)吹陽林，嗚嗚悲吟，“非必絲與竹，山水有清音”，他感到從未有過的自在與清凈。<div><br> 從暮春到初冬，山居幾個月，他沒有遇到一位真正的隱士。那日天陰，他吟起“茅山東北燕山前，翁仲遺墟幾百年。時有吳人來問隱，不知唐樹已啼鵑”的詩句，愴然淚下?？刺焐?，再過幾日將大雪封山，便收拾一番，黯然下山。</div><div><br></div><div>（<font color="#167efb">山居幾月，志趣高雅。熟讀詩文，常練書法，與山川相伴，恬靜悠然。頗有幾分仙風(fēng)道骨之氣。日月不居，眼看大雪封山，只好收拾收拾，黯然下山。</font>）</div> <p class="ql-block"> 在家中凈須沐浴，安定了兩日。清晨，他翻開一張報紙，驀然，看到一行醒目的“山中見隱士”的粗宋標題，他還沒看文字就被壓題的照片吸引住了:山林中，一個人蓬頭亂須背了一捆柴低頭行走。即便被樹叢遮蔽，他也能清晰地認出，那首如飛蓬、形若野人的，卻是自己!</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2, 126, 251);">（結(jié)尾意蘊豐富，值得品讀?！八痹谏钌街斜閷る[士而不得，下山時卻發(fā)現(xiàn)自己已成“山中隱士”。情節(jié)翻轉(zhuǎn)，出人意料，增強了情節(jié)的起伏性、小說的可讀性。“背了一捆柴低頭行走”“首如飛蓬、形若野人”是對“他”山居生活的補敘，使“他”的山居生活真實可信，人物形象更飽滿。“他”借居山中尋找真正的隱士，以得天機、解困惑而不得，卻不想自己成了別人眼中的真隱士，引發(fā)人們對何為真隱士的思考，深化了主題。）</span></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