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追念我姐林潤華（韻華）</p><p class="ql-block">今天，我在廈門薛嶺陵園參加了“情系鷺島，愛融海天”的公祭儀式。依據(jù)我姐的生前遺囑，她的骨灰將在今日同161位逝者的骨灰撒向大海，回歸自然。因此，今天在此開展公祭儀式，因疫情原因，限制每位逝者只能三個家屬允許進入會堂。我和我的姐夫、外甥女一同參加悼念我親愛的姐姐林潤華（韻華），同來追思我姐的五位生前好友只能在會堂外旁聽。天，灰蒙蒙的，飄著毛毛細雨，好似在為逝者而哭泣。公祭會堂莊嚴肅穆，主持人對逝者選擇的這種生于自然，回歸自然的海葬方式大加贊美和提倡。公祭儀式上，我淚盈滿眶，我姐的音容笑貌仿佛在我眼前徘徊，當主持人念到：全體起立，向逝者默哀，鳴炮九響時、主席臺的屏幕上跳出了我姐林潤華的名字，此時我和我的外甥女淚如雨下。公祭結(jié)束后，我們坐車駛向海邊，乘船開往大海。我姐的骨灰伴隨著一片片花瓣一同撒向遼闊的海洋，投入大海的懷抱里。</p> <p class="ql-block">午飯后，我休息了一會兒就乘動車趕回三明的路程中，在車上我重溫了三明著名作家鄧友華先生在得知我姐病逝后，撰寫悼念文，同時也看了我妹妹林韶華發(fā)來的散文詩： 回歸自然</p><p class="ql-block">你</p><p class="ql-block"> 宛如一株樹苗</p><p class="ql-block"> 帶著對世間的好奇與向往</p><p class="ql-block"> 在一樹花開的五月</p><p class="ql-block"> 從森林中走來</p><p class="ql-block">你</p><p class="ql-block"> 恰似一朵浪花</p><p class="ql-block"> 帶著對親人的眷顧與不舍</p><p class="ql-block"> 在稻穗小滿的五月</p><p class="ql-block"> 從山澗小溪奔入大海</p><p class="ql-block">你</p><p class="ql-block"> 時而化作一條美人魚</p><p class="ql-block"> 暢游歡歌，探索奧秘</p><p class="ql-block">你 </p><p class="ql-block"> 時而變成一只海鷗</p><p class="ql-block"> 搏擊長空，上下求索</p><p class="ql-block">你</p><p class="ql-block"> 博愛自然</p><p class="ql-block"> 終究回歸于自然……</p><p class="ql-block">寫于2022年5月27姐姐海葬日</p><p class="ql-block">引起了對我姐的思念和人生追憶。</p><p class="ql-block">三明草根作家鄧友華先生在得知我姐病逝后，在悼念我姐的悼文中，他對我姐的印象是：真誠、善良、美麗，</p><p class="ql-block">對我姐的評價是：以誠待人，盡顯醫(yī)者的使命與當擔；與人為善，真正像天使般地助人為樂；溫婉端莊，是我輩中最能體現(xiàn)知識女性美的本地女孩。我真的十分欽佩鄧友華先生，雖然我們是五代內(nèi)有著共同血緣的遠房親戚，但他和我姐很少接觸，但對我姐的印象和評價卻恰如其分。</p> <p class="ql-block">一、少年時期</p><p class="ql-block">我父母養(yǎng)育了我姐、我和妹妹三個子女，我姐出生于1955年5月，我比我姐小兩歲、比我妹妹大兩歲，我姐進入我的印象時，我已五周歲了。因為我父母工作都很忙，我的母親在原三明市立醫(yī)院任護士工作，經(jīng)常要上夜班，有時要下鄉(xiāng)搞傳染病的調(diào)查、防治和知識普及，一去就是十天半月。我爸爸在三鋼做青年團工作，由于路途遠，早出晚歸。我和姐、妹三人小時都不在一起生活，我姐小時由我妗婆帶，稍大后大多在我外婆家生活；我由我奶媽代養(yǎng)，或在我祖父家；我妹妹也請保姆代養(yǎng)。當我一家人團聚在一起時，我姐已上小學，我也上了幼兒園的中班，我還是和我祖父睡在一起。我姐給我的第一印象就是高挑的身材，頭發(fā)扎著兩根長長的辮子，比我懂事和成熟很多。</p><p class="ql-block">我姐在學校表現(xiàn)很好，不僅學習好，還能歌善舞，在三明市實驗小學一班，小學時一直都擔任班長。也許是她的班主任胡老師對她關(guān)愛有加，或是她拼音學的好，給她起個名字叫林韻華（在學生階段一直用此名）。幾年后，一場文化大革命的熱潮席卷全國，我姐參加了城南大隊的毛澤東思想宣傳隊。小小的年紀劈腿、翻跟斗、新疆舞樣樣都會，而且自行車也騎的很好。毛主席在武漢暢游長江后，下河游泳之風也盛行山城，小小的沙溪河里游泳人之多史無前例，我和我姐也同時學會了游泳。在家里，我媽媽給我們?nèi)齻€子女分配了家務活，我姐洗衣服、我挑水、我妹妹洗碗，星期日我和我姐都去砍柴。在砍柴過程中，她總是幫助我。三明一中復課后，我姐上了一中，由于她的學習成績好，比同屆小學同學提前上了高中，1973年6月，我姐與比她高一兩屆的小學同學在三明一中同時畢業(yè)。</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1961年父母姐妹和我</p> <p class="ql-block">二、知青歲月</p><p class="ql-block">高中畢業(yè)后，我姐到三明市碧湖農(nóng)場下鄉(xiāng)當知青。由于她勞動積極、肯吃苦、表現(xiàn)突出，一年后擔任青年突擊隊隊長。在圍灘造田工程中帶隊到采石場開采塊石。扶鋼釬、掄大錘、打炮眼、抬塊石，用她那女性青年的臂膀，展現(xiàn)了巾幗不讓須眉的氣概。我姐因表現(xiàn)出色，被推薦去大寨參觀學習，返回中，還去了北京，參觀了頤和園。由于在知青中表現(xiàn)突出，下鄉(xiāng)兩年后被推薦上工農(nóng)兵大學，我姐報考了福建醫(yī)學院。在同批被推薦青年理論考試中，我姐成績名列前茅。但因我祖父文革時期，被誣陷成歷史反革命和投機倒把分子，政審不過關(guān)，與大學無緣，后被福建省衛(wèi)校檢驗班入取。</p> <p class="ql-block">三、職業(yè)生涯</p><p class="ql-block">在福建省衛(wèi)校學習兩年后，畢業(yè)分配到三明市立醫(yī)院檢驗科工作。在醫(yī)院檢驗科工作后，被選舉為團干，兩年后我姐被選舉為共青團代表團團長，參加三明市共青團代表大會，并被選舉為主席團成員。在醫(yī)院工作中，對技術(shù)精益求精，認真負責，很快成為科室的業(yè)務骨干，后被委派上海進修半年。我姐對病人提出的問題總是不厭其煩、和風細雨地解釋，對來醫(yī)院看病，找她幫助的同學、親朋好友、本地老鄉(xiāng)及親朋好友介紹來的，總是竭盡所能、熱情的幫助。</p><p class="ql-block">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我姐夫在三明一中物理教研室工作，大約1997年下半年，廈門為引進人才，我姐夫調(diào)往廈門雙十中學任教，約一年后我外甥女何豐也轉(zhuǎn)學到廈門讀書。這時，對我姐來說面臨著人生中最艱難的選擇。一邊是她熱愛和養(yǎng)育她的三明這塊熱土、和她眷念的父母、弟妹及親朋好友；一邊是她心愛的女兒和丈夫。她十分的心累，只有加備的工作拋棄頭腦的余念。1999年，我姐也調(diào)往廈門婦幼保健院檢驗科工作。</p> <p class="ql-block">四、病痛的折磨</p><p class="ql-block">2010年5月，我姐退休后醫(yī)院返聘，2011年五一長假期間，我姐回三明探親。一天，我媽給我來了電話，說我姐在做衛(wèi)生、擦櫥柜時，凳子滑倒，我姐從凳子上摔下來。我快速回家，看到我姐坐在地板上不能動，趕緊送到醫(yī)院骨傷科治療。經(jīng)CT檢查為髖骨頸骨折，醫(yī)生提供了兩種治療方案：一是換髖關(guān)節(jié)，恢復快。二是手術(shù)固定，自己恢復，但成功率低。我姐選擇了第二方案，手術(shù)后我用車送她回廈門，不幸的是不能痊愈，一年后還得做髖關(guān)節(jié)置換手術(shù)。由于髖關(guān)節(jié)的置換，對行走和運動帶來了不便。</p><p class="ql-block">2019年的中秋期間，我姐回三明看望媽媽，并找房子，想給她換個好的居住條件（之前多次回三明打聽我媽現(xiàn)住房附近是否有合適的電梯房）。在飯店吃飯時，我姐有些干咳，她認為是感冒，也沒在意。同年10月24日晚上，我姐夫給我來了電話：說我姐因肺集水、心包積液進了ICU病房，并告知已是肺癌晚期轉(zhuǎn)移到腎器官和多處骨頭。驚聞噩耗，晴天霹靂，頓時感到撕心裂肺、悲痛欲絕。我妹也同時知道了我姐的的病況 賦詩 天昏地暗</p><p class="ql-block">霹靂一聲驚悚魂，偷襲惡病困姐身。涕流垂淚聲悲切，難辯手足痛無吟。（2019年10月24日驚悉姐得重病，平日未見其有異樣征兆，突得重病，頓感晴天霹靂，天昏地暗，心絞悲痛。故以筆記下頓時的心情感受）表達當時悲痛的心情。當我姐做完心包積液手術(shù)，我和妻子、女兒一同到廈門探望我姐，我們提前到ICU病房門前等候。一到探視時間，我們?nèi)齻€人輪著去探視，我姐趕忙坐起來說：自己作為醫(yī)務人員，平時太大意，釀成大病，害的大家為她擔心。聊了十余分鐘，要換我妻子和女兒探視，我依依不舍的離開了。第二天去探視時，我看她坐在床上，那渴望我們到來的眼光，讓我感到難舍難分。后來，經(jīng)過基因檢測，一種靶向藥適合我姐的病情，經(jīng)服用一段時間后檢查，肺部腫瘤有所縮小。</p><p class="ql-block">春節(jié)前，我姐回三明看望我媽，我知道她對故鄉(xiāng)這快熱土有獨特的情懷，我陪她到瑞云洞和我爸留下的園地，我已種下的毛竹林去看看。下午，我和我妻子陪她在城關(guān)沿河綠道散步，她看到太陽島首期樓盤已建，她說想買一套給媽住，她也可以在三明陪媽一段時間，我們都對我姐的自信感到寬慰，我妻子即刻電話問他弟弟后說可以。我姐在回廈門前說春節(jié)再來看我媽。沒想到春節(jié)前夕，我姐夫又來電告知了不好的消息，經(jīng)檢查腦部發(fā)現(xiàn)多個腫瘤，必須放療并服用第三代靶向藥。經(jīng)放療，我姐的頭發(fā)掉光了，腦腫瘤的發(fā)展也得到了控制。2200年國慶期間，我外甥女陪姐來看我媽，為避免媽發(fā)現(xiàn)她的病情住進了賓館。我媽看到她帶著帽子，人廋了許多，就問她是不是病了，她應付著說得了抑郁癥。我二舅和三舅也來看我姐（之前我告訴他們了我姐的病情），在送姐回賓館時，兩個舅舅陪我姐聊了一會兒，各丟下一個紅包，我姐推托不下就收了起來，這是我姐最后一次回她熱愛著的三明。</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五、生命倒計時</p><p class="ql-block">2021年5月底，我去廈門探望姐，她打車陪我到廈門幾個景點走走，回來后她跟我聊了很多。她哭泣的說：在腦部檢查時醫(yī)生看到她的大腦布滿大大小小的腫瘤，都非常驚訝；由于她的大意，沒有體檢釀成大??；留給她的時間已不長，妹妹身體不好、住在杭州，媽媽就交給你了。（之前做過骨放療和多次肺積液抽出手術(shù)）我除了說媽媽的事你放心，陪伴媽媽是我應該的，我認為任何安慰的話都是虛偽的。不久，第三代靶向藥失效，肝臟發(fā)現(xiàn)了腫瘤，我姐夫說醫(yī)生建議采用傳統(tǒng)的化療方案。我知道以姐現(xiàn)有的身體狀況，經(jīng)受不起化療，我建議能否找到適合的靶向藥，但經(jīng)服用靶向藥后拉肚子，且腫瘤沒有得到控制，最后還是采取了化療。</p><p class="ql-block">2021年7月15日，姐夫來電告知我姐病危，問我要不要進ICU，我問我姐的意思，姐夫說我姐想去，我說那還是滿足她的愿望吧，不久姐夫說ICU不收。第二天我和我妻子（女兒臨產(chǎn)沒去）趕到廈門，看到姐已到了彌留之際，當她看到我們后還想坐起來，但已無能為力，血氧一下掉到60。我守在病床前抓著姐的手，看著她呆滯的目光，感到她求生的欲望和即將逝去的無奈，我心如刀絞。7月18日凌晨三點多，我姐與世長辭。我妹妹林韶華賦詩：</p><p class="ql-block"> 求生</p><p class="ql-block">救我救我欲求生，敬畏生命告世人。</p><p class="ql-block">天堂求得神醫(yī)術(shù)，重返人間救眾生。</p><p class="ql-block">姐臨終前“救我……”求生的欲望，與病魔抗爭的意志刻骨銘心。</p><p class="ql-block">2021年7月19日于廈門</p><p class="ql-block">當天一早我們到殯儀館料理后事，約9點種，我看到了我高中的兩位80多歲高齡的數(shù)學老師，林仁西和廖承華。他們是來幫我姐料理后事的，當廖承華老師握住我的手，淚盈滿眶地搖著頭哽咽的說：你姐做人太好了……。我也哽咽的對他說：你不要這樣，我情緒會失控的。</p><p class="ql-block">第二天舉行遺體告別儀式，靈堂和堂外的長廊兩邊擺滿了花圈，參加遺體告別儀式的80多人，三明的舅舅、叔叔、姑姑在我們的勸說下都沒來。許多人在默默的在為我姐流淚。根據(jù)我姐的生前遺愿：后事不收禮、骨灰部分和玉融成蓮花、以做紀念，剩余骨灰撒入大海。</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有些人，不會隨著生命的終結(jié)而不復存在；有些事，不會隨著時間的推移而隨風飄逝”；這是鄧友華先生悼念我姐的開篇語。我姐的一生，直誠、善良、認真、倔強、自尊、節(jié)儉、自強不息，追求人性完美。即是溫文儒雅的知識女性，也繼承了三明本土鄉(xiāng)民的那種純樸、勤勞、熱情好客、樂于助人的傳統(tǒng)作風。她就像一根蠟燭，燃燒自己，照亮他人，她的美德永遠銘記在我的心中。</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我姐病逝一個月后，我妹妹林韶華緬懷我姐的短文：</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上個月的今天，姐姐永遠離開了我們。天隔一方，追思緬懷，心酸淚涌。瀏覽她離世前兩周精心制作的個人相冊，細品一個個瞬間的美好，從中領(lǐng)悟她永恒于世給我們留下的真情告白：珍惜生命，追求美好，愛灑人間！</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是的，我親愛的姐姐，在我的心田里，你永遠是一個甜美慈善的好姐姐。愿你樂享西天，以彌補世間的憾缺！</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緬懷姐姐</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香燭成淚寄哀思，</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音容笑貌銘心田。</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相約髦耋還童趣，</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遙指海云一朵蓮。</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2021年8月18日于杭州</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姐：92歲高齡的媽媽還健在，去年還一直給你掛電話，都被何豐敷衍了，她總念叨著你要來送她。今年，不知是她呆了，還是意識到與你已陰陽兩隔，不再給你去電話了。媽媽的住房換了，居住條件也好了，請您放心。愿天堂沒有痛苦！若有來世我們還是姐弟。</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弟：紀福泣拜！</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2022年5月27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