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文：閻聚福</p> <p class="ql-block"> 前幾天收拾書柜，翻閱一本舊筆記中，突然，幾張黑白照片從本中滑落下來，我拾起一看，心頓時怦怦跳了起來，接著，又陷入一種無以名狀的感慨中。照片中站著寫生的正是我自己。于是42年前在大同機(jī)務(wù)段工作時的一次泰山之旅，又歷歷如在眼前了。</p><p class="ql-block"> 那是我平生第一次和單位的同事坐火車去遠(yuǎn)方，不為工作，不為生計，只是為各自的愛好去寫生去拍照。泰山也許并不遠(yuǎn)，也許很遙遠(yuǎn)，因為未知，所以迷戀；因為沒去過，所以渴望。那種感覺還一直掛在記憶中火車的長鳴里。</p> <p class="ql-block"> 記得是在硬座車廂里，臨窗而坐，原大同機(jī)務(wù)段工會主席張見全（攝影愛好者）、工會付主席徐振霖（攝影愛好者）、運轉(zhuǎn)車間工會主席張生智（繪畫愛好者）和我四人，有一搭沒一搭地閑扯著，然后，看這周圍一張張陌生的面孔，聽一句句不同的方言，不動聲色地猜測每張臉背后的故事，火車就是社會的一個窗口，風(fēng)土人情，地方味道《清明上河圖》上有的它都有。</p> <p class="ql-block"> 路經(jīng)德州站時，我們買了四只德州扒雞和四瓶啤酒，向晚我恰恰又坐在窗邊，那曖昧的夕陽斜斜地從窗口照進(jìn)來，我坐在夕陽里，身上鍍上了一層光暈，那光暈暖暖的，正應(yīng)了我一顆休閑下來慵懶的心。</p><p class="ql-block"> 我們一邊吃著扒雞，一邊喝著啤酒，不緊不慢地看著窗外，田野高一塊，低一塊，綠一塊，黃一塊，還有向反方向走著樹、電線桿，遠(yuǎn)處依稀的村莊，還有地里荷鋤而歸的農(nóng)人，如電影鏡頭，從我眼前一幕幕飄過。</p> <p class="ql-block">黎明時分，車廂內(nèi)很靜，只聽到火車不緊不慢的喘息聲，旅客睡著了的呼嚕聲，還有時間悄悄跨過車廂走動的聲音，車廂里的燈昏暗，似有非有，外面的光亮也昏暗，只有黎明吞食黑暗的聲音，萬物睜著蒙眬，我坐在黑暗與黎明的交界處，一點睡意也沒有，火車帶著我和黎明一起一點點靠近，那種期待的感覺是別處沒有的。</p> <p class="ql-block"> 泰安站到了，一出站，正好看見車站往左拐處的臺階上坐著一位右臂戴著紅袖標(biāo)的人，于是便向他打聽：“師傅，去泰山在那里坐車，還遠(yuǎn)嗎？”在我的想象中，泰山距泰安市會有相當(dāng)?shù)木嚯x，然而，我們不知道的是：泰山與泰安市其實是山城一體，乘上汽車便直達(dá)中天門。這就是著名的泰山了。在這里稍作休息，添飽肚子備足了水，便迫不及待地向大山里走去，也見證了許多難以追溯的瞬間。</p> <p class="ql-block"> 大霧茫茫的早上，盤山道邊，奇峰異石，參天古木，朝陽正在努力向天上攀去，透過薄霧將萬束金光投了出來，射到了路崖邊一對伸展著美而碧綠的長臂，顯示其剛強(qiáng)、堅忍、自信、弧傲氣質(zhì)的松樹上，十分奪目地立在那里，恰好被途經(jīng)此地的我們看到，我和張生智便停下腳步，選好角度開始寫生。無獨有偶，張見全和徐振霖也驚喜地發(fā)現(xiàn)一群臉兒黒生生大約40來歲，拿著光溜溜兩端翹起扁擔(dān)繩索的挑山人，而且停留地方，是仰拍大山的絕佳攝影點，倆人商量著更換鏡頭也開始忙了起來。</p><p class="ql-block"> 時間就這樣一分一秒的過去了，此時，寫生畫板上，是大山襯托得這對孤獨的松樹無比的突出，它倆看慣了人間的云起云落，獨立地站在懸崖一側(cè)，自顧自地生長著，它倆一生都將這樣站立著，如果不是被我畫下來，如今發(fā)到網(wǎng)上，它倆也一樣會這樣站著，我的無理的侵入，讓此刻這對松樹，成為所有松樹的美麗，而定格在畫板上。</p> <p class="ql-block"> 帶著剛剛完成的畫稿離開這里不遠(yuǎn)，便與泰山十八盤遙遙對視，泰山的美在于，延著十八盤而上，這架倒懸的石階路，就像是連接天宮的人間紐帶，仔細(xì)看著周圍石階上，歷史上文人墨客在山崖峭壁上刻的文字隨處可見，在整個山道旁，文字和石頭緊密結(jié)合在一起，就像泥土和巖石一樣，你甚至無法分清到底是石頭為文字增色，還是文字使石頭永恒。</p> <p class="ql-block"> 我們用腳步丈量十八盤高度，一個臺階接著一個臺階攀登，臺階這時漸漸變成豎起來的軸線，我們邊攀登邊拍攝邊作些寫生，每變動一下我們的視覺，都會有不同的美盡收眼底，此時，我們在臺階上揮漢如雨，留下了我們的足跡和歡樂。這些莫名的歡樂，不僅是這大自然對所有青睞她的人類的賜予，也是所有登山者不辭辛苦的動力。</p> <p class="ql-block"> 時間已是下午，我們才到達(dá)南天門，這里人很多，當(dāng)我們看過唐玄宗登封泰山書寫的《紀(jì)泰山銘》有千余字而且為唐隸，書法遒勁，頓時心中有一種奇妙的感覺由然而生。此時，這山頂上雖然陽光普照，恍惚是霧氣沉沉，有種漂浮在天庭之感，神仙的日子是什么樣子呢？是一覽眾山小的愜意，還是上午盤坐在松樹旁邊寫生時的舒暢。當(dāng)我再次盤坐在這里，俯瞰著腳下的小路如蚯蚓，竟然有了朦朧的睡意……</p> <p class="ql-block"> 從這里向東遠(yuǎn)遠(yuǎn)望去，就到了泰山的標(biāo)志性象征，彎曲斜插渤海的探海石，讓人感到泰山雄壯的力量，那是泰山?jīng)]有文字而名揚天下的石頭。這么寓意深刻的美景還是留在明早去欣賞吧！</p><p class="ql-block"> 此刻的我，在朦睡中仍陶醉在泰山美景之中，這美景消融了一路旅途的疲累，緩解了一天來沒吃午飯的饑餓。</p><p class="ql-block"> 屹立千年的泰山??！你的風(fēng)骨，你的格調(diào)，你的壯麗，賜于無限的生機(jī)，在這傍晚變換顏色的連綿不絕山巒中，用威武的姿態(tài)展顯出莊嚴(yán)的美。</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