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老李、老程、老金,是我住家小區(qū)的保安,在這個小區(qū)有些年頭,情況熟,態(tài)度好,每人八小時輪班,看大門、收快遞、擺車輛,雜七雜八,一刻不閑。小區(qū)業(yè)主姓氏名誰,家有幾口,甚至各家的大事小情,了如指掌。由于小區(qū)停車位緊張,停車多有阻擋,常需調度騰挪,這幾個保安,一看車牌便知誰家的,一個電話便解決問題。</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幾位保安和我很熟,有事兒沒事兒打個招呼、一起聊聊天。由此,我對他們的情況也有所了解,與他們相處融洽,稱兄道弟。我家來客,只要報上我的名字,無論誰當班,都會格外熱情,就像他們是我家雇來的迎賓。</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他們大都來自農村,到北京打工,上有老下有小,撇家舍業(yè)不說,工資還很低,沒有節(jié)假日,一個月三千,管住不管吃。為多掙點,他們都做兩份工,或白天在小區(qū)上崗晚上去別的小區(qū)值班,或晚上在小區(qū)值班,白天去別的單位做雜役。我常看到他們一臉疲態(tài)。他們一個月伙食費只用三四百,盡量把錢攢下來。一年下來,可以攢下四五萬元寄回老家。</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好心的業(yè)主常拿些米面油接濟他們,我也時常有意多做些飯菜,給他們送點,有一次,大年三十,老李當班,我把煮好的水餃給他端過一盤,老李連聲道謝,甚至幾乎掉了眼淚。</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老程一年多前,離開了我們小區(qū),說是老程,其實并不老,他是1971年出生的,到今年也就五十出頭。聽說,他去了別的地方做了,也許是因為那里的工資高一點吧。他也做兩份工,做保安的同時,在我家附近的超市給商家扛袋子上貨。我?guī)状卧谀抢锱鲆娝?,每次他都笑瞇瞇地和我打個招呼,那勁頭就像邂逅了老朋友,我也總是和他寒暄幾句??勺罱?,沒再遇到他了。前些天,在樓下與其他保安聊起,方知老程已突發(fā)腦出血去世了。據(jù)說,他不是馬上死掉的,發(fā)病后被送到醫(yī)院,住了幾天,一直昏迷。老程有個女兒,還在老家上學,病危時趕來了,眼睜睜看著他走的。也有說,老程走的時候,眼角掛著淚。</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最近,老李也不見了,聽說他辭職回老家了。老李56歲,老胳膊老腿,夜里到附近一所大學看大門,早上回我們小區(qū)上早班,這樣干下來已經有兩年了。我曾問過他,“這樣連軸轉身體吃得消嗎?”他憨憨一笑,“那有什么辦法”。老李有一雙兒女,都已長大成人,女兒嫁到了蘇州,生活條件還不錯,兒子剛大學畢業(yè),投奔他姐姐去了。老家老伴留守,有幾畝地,種點糧食。縣城貸款買了一套房子,至今十萬元的房貸已還了六萬,還有四萬,依然壓得透不過氣來。我想,他辭職的原因,是身體真的吃不消了吧?或者從老程的死中悟出點什么?或許惦記那幾畝地?為了陪陪老伴?要么就是打工攢了錢拿回去還房貸去了?但愿他舒心幸福。</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最無厘頭的是老金,河南信陽人,54歲了,前兩天還和我聊得好好的,轉過天,也不見了。我向新來的保安打聽,“老金是辭職了還是到別的地方去了?”得到的回答含糊其辭“他們年齡太大了?!痹捓镌捦猓孟袷菃挝徊挥昧?,給辭退了。這不免引起我些許憐憫和擔心了,但愿他是另謀高就。</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我和老金有微信,于是我發(fā)了條微信向他求證,不料他卻加了“朋友驗證”,我?guī)状紊暾執(zhí)砑游垂;蛟S,在老金心里我本算不了什么朋友吧!唉,也是,他是保安,我是業(yè)主,我們各有各的生活圈子和軌跡,或許這輩子都再無交集了吧?!</b></p> <h3>——嗯吶2022.4.23</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