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center;"><span style="color: rgb(0, 0, 0);">媽媽、兒子永遠永遠地愛您</span></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center;"><br></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center;"><span style="color: rgb(0, 0, 0);">文圖/李樹奎</span></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center;"><span style="color: rgb(0, 0, 0);">?</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 rgb(0, 0, 0);"> 去年今天（2011年10月2日）當(dāng)昏迷不醒的母親盼回她在外上大學(xué)的孫子時，當(dāng)母親的孫子來到她老人家床邊，顫巍巍地握住母親的手，在她耳旁抽搐并輕聲呼喚奶奶的時候，母親似乎感知了孫子的到來，嘴唇微微抖了兩下，似有話說，然已無能為力，呼吸開始急促，然后很快平靜安祥，義無反顧地離開她的兒孫們，時間過去一整年，憶及母親——欲哭無淚。</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0, 0, 0);"> 四十六年前一個月黑風(fēng)高的夜晚，忙碌一天的人們已進入夢鄉(xiāng)。</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0, 0, 0);"> 小城郊外一間農(nóng)舍突然燃起熋熋大火，火光燒紅夜空，燃燒爆裂以及風(fēng)與火焰結(jié)合，發(fā)出吼吼恐怖聲，驚醒四鄰。</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0, 0, 0);"> 突然，一位年輕身影衣衫不整、披頭散發(fā)，懷抱嬰兒，聲嘶力竭地尖叫著沖出火海。</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0, 0, 0);"> 這位年輕身影就是我一身摯愛而又深感愧疚的媽媽！媽媽懷中抱著的嬰兒就是我。</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0, 0, 0);"> 媽媽在我兩歲之前給了我第二次生命。</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0, 0, 0);"> 后來聽媽媽講，那場大火就是媽媽的父親即我的外公因酒后抽臥床煙引發(fā)。</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0, 0, 0);"> 外公是怎么逃出來的我不太關(guān)心，總之外公他人無大礙。</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0, 0, 0);"> 火災(zāi)后，外公成了“五保戶”，相當(dāng)于今天靠領(lǐng)政府“低?！鄙畹娜恕?lt;/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0, 0, 0);"> 火災(zāi)后，外公為他犯下的錯孤苦伶仃地過活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0, 0, 0);"> 我在想，火災(zāi)后的外公在離開人世前，是否對他引發(fā)的那場大火心有余悸而深感懺悔呢？</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0, 0, 0);"> 火災(zāi)后，我和媽媽在人民公社和鄉(xiāng)親們的幫助下，總算用竹席和茅草為我們搭建了個窩。</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0, 0, 0);"> 火災(zāi)后，媽媽精神一度失常。</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0, 0, 0);"> 火災(zāi)約一周后，父親從當(dāng)時的工作地“渡口市”現(xiàn)在的“攀枝花市”趕了回來，雖然聽說從單位工會申請到了三十元錢的困難救助金，但杯水車薪。</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0, 0, 0);"> 父親在家呆滿三十天假后返崗，媽媽在父親和親友們的幫助下，精神漸漸得到有限恢復(fù)。</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0, 0, 0);"> 其實媽媽當(dāng)年精神的有限恢復(fù)與我有很大關(guān)系，因為不滿兩歲的孩子需要媽媽，后來的事實證明了這一點。誠然如此，媽媽仍力所能及悉心照料給她造成嚴(yán)重傷害，居住相距僅兩百多米遠的她近六十歲的父親，從無怨言，直至為她父親送終。</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 rgb(0, 0, 0);"> 有一首歌唱到 “往事不堪回首”，何止不堪回首，媽媽的一生極其不幸，我是真心極不愿去回憶?；貞浭峭纯嗟?，回憶是撕心裂肺的。今天，之所以再痛苦的事也要去做，在媽媽離開我一周年之際，我要告訴媽媽——媽媽，兒子想念您！</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 rgb(0, 0, 0);"> 媽媽出生在抗日戰(zhàn)爭爆發(fā)前夕的一九三七年初。六年后，媽媽的媽媽又為媽媽添了個弟弟，好景不長，兩年后姐弟倆痛失母親，聽說媽媽的媽媽即我外婆是從涼油菜的高架上摔下去世的，媽媽兒時與小她六歲的弟弟和她的父親相依為命。</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 rgb(0, 0, 0);"> 媽媽十六歲那年嫁給了我父親，一年后媽媽做了母親。我在想媽媽當(dāng)時到底是高興還是無奈，真不好說。意外的是：媽媽的第一個兒子出生僅三月夭折，失子之痛何其錐心，當(dāng)這種痛隨時間消散的時候，另一種痛又悄無聲息地向媽媽襲來，與媽媽朝夕相伴，媽媽十六歲的弟弟下河游泳，溺水身亡，那年媽媽芳齡二十有二。</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 rgb(0, 0, 0);"> 二十二歲多么美好的青春年華，媽媽卻在不同時間節(jié)點經(jīng)歷了喪母、喪子和喪弟三重生死離別，又經(jīng)過五年療傷，媽媽把我?guī)У饺碎g，后來就是那場差點奪走我們母子生命的熋熋大火。人人都說：大難不死必有后福。我說：屁話，媽媽的后褔在那里？</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 rgb(0, 0, 0);"> 從我能記事起，家中一貧如洗。災(zāi)后我和媽媽相依為命，一切的痛都是媽媽一人默默承受。我十歲那年，媽媽又為我添了個弟弟，我之所以沒有提到父親，是因為父親工作地太遠，每年只能回家休探親假三十天，家中好似沒有這樣一個人。</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 rgb(0, 0, 0);"> 父親每年回一次家，我就像見陌生人一樣，沒有親近感，只有害怕。等我將要與父親混熟的時候，他又離家了。父親對我母親來說，同樣沒啥意義，僅每月或隔月收到父親寄來的一點小錢。</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 rgb(0, 0, 0);"> 一個家庭，男人是山女人是水，形同虛設(shè)的男人就等于這個家失去了靠山，這樣的家對女人來說，生活何其艱難，可想而知。</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 rgb(0, 0, 0);"> 有了弟弟，家中又添了雙筷子，原本舉步維艱的生活尤如雪上加霜。其實，那個年代一家兩個孩子算少的了，但我們家家境不同，爹媽長期分居兩地，接連不斷的災(zāi)難，以及這些災(zāi)難帶給媽媽精神和肉體上的傷害，使得媽媽再也不能象正常人一樣下地勞作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 rgb(0, 0, 0);"> 當(dāng)時生產(chǎn)隊集體勞動記工分，一線全勞力每天記十分、二線次勞力記八分、三線半勞力記六分。媽媽只能做半勞力農(nóng)活，而且還時斷時續(xù)。工分掙得少生產(chǎn)隊的糧食就分得少，其結(jié)果就是，我們一家連糊口都是個很大的問題，別說粗糠雜糧，有時甚至只能吃點菜葉。好在那時我人還小，也不知什么愁滋味，肚子餓了只知吵著媽媽要吃的，但媽媽就不一樣了，她自己沒飯吃餓一餓忍一忍興許還能熬一下，可眼見自己的孩子餓肚子，媽媽的痛可想而知，每每這時，媽媽總是獨自淚流。就是在這樣惡劣的生存環(huán)境下，造就了媽媽忍耐、頑強、樸素和善良的美德，這些美德或多或少也潛移默化地傳遞給了我，雖然是在凄風(fēng)苦雨中被迫接受，但還是讓我感到一種極不情愿的驕傲。</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 rgb(0, 0, 0);"> 媽媽的頑強從我上小學(xué)時就記憶深刻，一次媽媽和生產(chǎn)隊的其他幾位大媽做玉米脫粒，媽媽突然倒地人事不醒，嚇得我哇哇直叫，幸好身邊的大媽趕緊放下手中農(nóng)活，掐媽媽的人中，又用細麻繩緾納并用針刺媽媽的手指頭（俗稱放血），還有喂鹽開水等，一番折騰后媽媽才慢慢蘇醒過來，第二天一大早，媽媽又拖著虛弱的身子，默不作聲地下地干活了。其實，這樣的事情每年總要發(fā)生那么三五次，周而復(fù)始，媽媽為了把我?guī)Т螅瑥膩聿辉艞?。如果媽媽在家中發(fā)病，我只好趕緊去求鄰居幫忙，我雖然十分害怕發(fā)生這樣的事，但我又能怎樣，所幸媽媽與病魔搏斗，直至父親退休。</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 rgb(0, 0, 0);"> 在那個物質(zhì)極其匱乏年代，父親每年探親回家，我們家就像“發(fā)大財”了似的，父親總要帶回一些白糖紅糖、手套毛巾、膠鞋什么的，媽媽每次都要將這些東西多三少二的分一點給與我家家境相似的鄰</span>居，<span style="color: rgb(0, 0, 0);">更重要的是，假如鄰居家確實揭不開鍋到我家借糧食，如果有那怕很少，母親也會分出部分借給鄰居，雖然借出去后過不了幾天我們自己就要餓肚子，但媽媽從不管那么多，開始我不能理解，媽媽就對我說：孩子，過一天算一天吧，人家也有幫助我們的時候。</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 rgb(0, 0, 0);"> 媽的好真的很難用言語形容，由于經(jīng)歷了自己弟弟溺水身亡事件，媽媽最怕我下河游泳，一旦得知我下河游泳是一定會揍我的，這也是我從小到大媽媽揍我的唯一理由，每次揍我，媽媽看我哭自己也跟著流淚，可年少的我太不懂事，一次次地傷媽媽的心。</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 rgb(0, 0, 0);"> 我十六歲那年，父親因病退休，我遠走他鄉(xiāng)頂替父親工作，這事對我家以及我個人來說都是改變命運的絕好時機，但老天無眼，我的離開卻成了媽媽命運更加悲催的開端——媽媽精神徹底崩潰，從此過著人不人鬼不鬼的生活。</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 rgb(0, 0, 0);"> 父親因病自身難保，退休沒幾年就離開人世了，幸好父親離世前我到國外工作了兩年，這才回家將破破爛爛實在難以棲身的房屋徹底改造，同時娶妻安家。本想著娶妻照顧一家老小，但妻子生下孩子后堅持著隨我到我工作的單位，我無法說服妻子只好作罷，實話實說我當(dāng)時的想法確實天真，老婆有什么義務(wù)必須承擔(dān)我原生家庭的痛苦呢，況且妻子還得照顧我們自己的孩子。我和老婆離開家后，家中僅剩下我那可憐的瘋媽媽和我十五歲未成年弟弟，而我必須得出門掙錢養(yǎng)活全家，媽媽和弟弟我是實在無法帶在身邊，當(dāng)時感覺好無奈，只好委托親戚和鄰居幫忙照顧。</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 rgb(0, 0, 0);"> 現(xiàn)在思來，媽媽精神徹底崩潰一切皆因我，我兩歲時的那場大火媽媽就已精神失常，兩歲的我離不開媽媽，媽媽頑強地得已有限恢復(fù)，之后我又與媽媽相依為命，我成了陪伴媽媽的命根子，雖然后來又有了弟弟，但弟弟不足三歲就隨我父親到單位生活了（父親當(dāng)時在單位農(nóng)場做農(nóng)活，所以能兼顧照看弟弟）。當(dāng)我因工作需要遠離媽媽，媽媽可能一時半會兒無法接受這突如其來的分離，腦筋斷路才導(dǎo)致舊病復(fù)發(fā)，當(dāng)時我理解不了這些，要不然……</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 rgb(0, 0, 0);"> 媽媽，兒子真心愧對您老人家！原諒兒子當(dāng)年少不省事，我知道現(xiàn)在說這些是多么地蒼白。</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0, 0, 0);"> 十四年前，當(dāng)生存已不在是個問題，我毅然揮淚舍棄經(jīng)過十多年打拚來的“烏紗帽”和工作，回到闊別十八的家鄉(xiāng)，回到媽媽身邊。雖然回家前幾年感覺工作很不如意，鐵飯碗正規(guī)軍自行流放家鄉(xiāng)游擊隊，心理落差巨大，但我深知魚和熊掌不能兼得，能同家人特別是與媽媽一塊兒度過媽媽生命最后十三年，多少讓我難以平復(fù)的心情得到些許安慰。媽媽在我回家后不久，經(jīng)過我不懈努力，慢慢改變留落街頭夜不歸宿的生活習(xí)慣，精神面貌煥然一新，久違親情又漸漸找了回來。媽媽還時不時的對我說：“大娃兒，你長胖了?！?看我下班回來晚了，媽媽會說：“傻的，早點回來嘛，你屋頭還有民娃兒呢！” 對我的妻子會說：“傻的，把你老公照顧好嘛！” 并時常站在我兒子窗外面，長時間地看著她的孫兒寫作業(yè)，同時也會對她孫兒說：“民娃兒，傻的，早點休息嘛！” 媽媽真的十分可愛，常常買些面包水果硬塞給我們，看到媽媽一天天好起來，別提我心里有多高興。</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0, 0, 0);"> 我弟弟是我媽媽和我的一塊心病，由于弟弟從小缺愛又遭遇此等不幸家庭，導(dǎo)致弟弟生活能力低下，性格孤僻。媽媽在自身難保的情況下仍本能地關(guān)照我弟，可弟弟一點也不領(lǐng)情，反而以怨報德，常常拿媽媽出氣。</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0, 0, 0);"> 媽媽對她這個小兒子是既愛又恨，明知去幫助他可能還要挨打但卻毫不猶豫，直到離開人世前一個月。媽媽常對我說：大娃兒你對我好，三兒不是東西，我時常拿錢拿東西給他他還要打我。我對媽媽說：媽媽，您別去管他，照顧弟弟的事有我?？蓩寢屇抢锫牭眠M去，此事讓我傷透腦筋。從這件事中，我深深體會到什么是母愛，媽媽把母愛與善良詮釋得淋漓盡致，我真為有這樣的媽媽感到驕傲。</span></p> <p class="ql-block"> 回顧媽媽的一生得出這樣的結(jié)論：多災(zāi)多難，在極其惡劣的生存環(huán)境下，為了家人和孩子，一次次頑強地與病魔作斗爭。助人為樂、樸實善良，雖然自己就是弱者，但同情更弱的弱者，一生踐行 “寧愿天下人負我，也不負天下人” 的精神。</p><p class="ql-block">媽媽是個文盲，媽媽這些個好她自己好像全然不知，但我卻感同身受，受用終身。</p><p class="ql-block"> 媽媽，兒子要對您說，您牽掛的小兒子也是我弟，我一定會照顧好他的，您老就放心吧。</p><p class="ql-block"> 媽媽，兒子給您報喜了 ，今年年初，您老的孫子也就是您常叫的“民娃兒”考上了全國重點大學(xué)的研究生，您老應(yīng)該高興啊！</p><p class="ql-block"> 媽媽，您就放下心來吧，您的兒孫們決不會辜負您老人家，一定努力好好地生活！</p><p class="ql-block"> 媽媽，安息！ </p><p class="ql-block"> 愿媽媽天堂之路走好！</p><p class="ql-block"> 媽媽，兒子永遠永遠底想您！愛您！愛您！愛您！</p><p class="ql-block"> 媽媽?。?！</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left;"> 您的兒子: 樹奎叩上 </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left;"> 2012年12月2日晚于家中</p> <p class="ql-block">歡迎光臨！謝謝品鑒！</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