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鄭重聲明：本作品所用圖片，部分為同學(xué)聚會實拍照片，可能與故事情節(jié)無關(guān)。如有誤會，請多包涵。</p> <p> 跟娟子告別后，在去招待所的路上，我心里突然感覺有些惴惴不安，好像錯過了什么。稀里糊涂吃完了飯，又稀里糊涂上了車。在去往山莊的路上，我坐在座位上，半閉著眼睛，仔細(xì)琢磨到底是什么，可惜只有點(diǎn)影子，總是抓不住。</p><p> 下午4點(diǎn)左右，終于到達(dá)組委會安排的最后的聚集地——依朵云山莊。山莊位于東江湖景區(qū)，三面臨水，一面靠山，風(fēng)景優(yōu)美，氣候宜人，既是五星級鄉(xiāng)村旅游點(diǎn)，又是民宿型度假山莊?？磥斫M委會這次真下了血本，就為了大家能開心。</p><p> 同學(xué)們下車后眼睛一亮，感覺空氣清新，連呼吸都順暢了很多。平時在城里待久了，一下來到這山山水水的世界，還真是一種享受?。≡谝蓝湓粕角f門口，大家自然要拍照留念一番。</p> <p> 待大家拍完照后，我們?nèi)サ角芭_，分配房間。我跟阿軍住一間。阿強(qiáng)沒辦法，只能跟別人住了。進(jìn)了房間，我們把行李放下。大概是坐了幾個小時的車，人有點(diǎn)疲勞吧，所以我們不急著出去玩，先在房里歇一歇。我往床上一躺，阿軍則坐在房間的椅子上。</p><p> 阿軍看著我說：“怎么樣？你去娟子家有沒有什么收獲？”</p><p> 我問：“什么收獲？”</p><p> 阿軍說：“我們昨天聊的話題，就沒有一點(diǎn)進(jìn)展嗎？”</p><p> 我說：“哦，我問了。我問娟子媽，她說：‘你媽沒告訴你嗎？’不，你等等！我想起來了，就是這句話！”我來的路上一直琢磨的，原來如此！難道跟我媽有關(guān)系？我不敢想下去了，趕緊對阿軍說：“你等等，我去打個電話。”說完，馬上拿起電話，打開房門，去到外面走廊上。還好，走廊上沒什么人，只有一個女生守在走廊盡頭的樓梯口，靜靜地望著眼前轉(zhuǎn)動的水車。</p><p> 我靜下心來，開始撥號。平時給我媽打電話都很隨便，現(xiàn)在卻覺得有點(diǎn)緊張，感覺手心都有點(diǎn)出汗了。電話撥通了，振了幾下鈴后，耳邊傳來無比熟悉的媽媽的聲音：“海子啊，在那邊還好吧？還順利吧？聚會還開心嗎？”</p><p> 我說：“好，一切順利！回郴州看了，也回711看了，特別是回我們原來的家看了。還去拜訪了老鄰居娟子家。她們讓我向你和爸問好！”</p><p> 媽媽說：“好啊好啊，順利就好！你代我向她們問好吧！什么時候回來？”</p><p> 我說：“我們現(xiàn)在還在搞活動，可能還要過兩天吧。媽，有個事我想問一下你。你還記得我們家來山西的事吧？”</p><p> 感覺媽媽停了一下，才回答：“記得，記得！有什么好問的？”</p><p> 我說：“剛開始我沒同意。你是不是找了娟子來勸我？”</p><p> 這次停的時間有點(diǎn)長，媽媽的聲音也有點(diǎn)變：“怎么，你想知道什么？是不是她們跟你說了什么？”</p><p> 我說：“我就想知道你有沒有找娟子來勸我。她們讓我來問你?！?lt;/p><p> 媽媽突然變得很溫和：“海子啊，你當(dāng)時脾氣太犟，說什么都聽不進(jìn)。媽實在沒有別的辦法了，只能試試這個辦法。那天晚上你剛好不在家，我就上娟子家去了……”媽媽開始回憶起當(dāng)時的情景。</p><p> 門外傳來敲門聲。娟子媽走過去開門：“喲，是海子媽呀！難得來一次啊！進(jìn)來坐進(jìn)來坐！”她熱情地請我媽進(jìn)了門。</p><p> 兩個人在客廳沙發(fā)上坐下。我媽問：“娟子在家嗎？”娟子媽說：“在里面寫作業(yè)呢。怎么，你找她有事嗎？”我媽小聲地對娟子媽說：“有個事情想請你們幫幫忙，你可千萬要答應(yīng)我！”娟子媽皺了一下眉頭，說：“你說啥事吧！左鄰右舍的，能幫肯定幫！”我媽于是把去山西的事情說了，也把我的態(tài)度說了，然后，眼睛緊盯著娟子媽。</p><p> 娟子媽沉吟了好一會兒，才緩緩開口道：“按理說小孩的事情，我們大人不方便插手。不過，你既然找到我，我就幫你試一下吧！”說完，她喊娟子出來。娟子面帶微笑，對我媽叫了一聲阿姨，然后在兩人邊上的沙發(fā)上坐下。</p><p> 娟子媽說：“阿姨一家想去山西發(fā)展，但海子不想去。你看你能不能幫他們勸勸？”</p><p> 娟子臉色一下變得蒼白：“勸？我怎么勸？”</p><p> 我媽看在眼里。只見她溫和地說：“你不要感到緊張。其實去山西，對海子有好處。他在這里高中畢業(yè)，最多當(dāng)一個普通工人，也可能還當(dāng)不上。但去山西就不存在這個問題，說不定還能往上走。我知道你喜歡他，難道你不希望他好嗎？你對他影響很大，我相信你的話他一定會聽的！”</p><p> 娟子搖搖頭，弱弱的說：“我做不到！海子的性格您應(yīng)該比我更清楚。在這件事上，他不一定會聽我的?！?lt;/p><p> 娟子媽隨后緊接著說：“對啊對啊！你們大人的話他都不聽，怎么可能一定聽我女兒的呢？”</p><p> 我媽一急，說：“實在不行，你就跟他分手！哦，如果你不愿意的話，假分手也行。讓他在這邊再無牽掛，自然會跟我們走的?！?lt;/p><p> 娟子一聽，眼淚都快流下來了。</p><p> 娟子媽問：“假分手？怎么一個假法？”</p><p> 我媽說：“就是娟子現(xiàn)在跟他說分手，等到了山西，我再跟他解釋，說明這個事情。我想，他就不會當(dāng)真了。”</p><p> 娟子沉默不語，只是低頭流淚。娟子媽看了，不忍再說什么。</p><p> 我媽急了，對娟子說：“閨女啊，要不要我跪下來求你啊？”</p><p> 娟子媽大驚失色，一把抓住我媽的手，說：“千萬別，我們可受不起??！要不你先回去，我再勸一勸娟子？”</p><p> 我媽說：“那好吧！不過，今天晚上的事情，千萬別告訴海子！拜托你們了！”說完鞠了個躬，轉(zhuǎn)身出門回家了。</p><p> 以后的事情不用多說，我已經(jīng)知道了。我聽完后，臉色發(fā)青。30多年了，30多年了，我現(xiàn)在才知道事情的真相，怎么能叫人不瘋狂？我大喊一聲：“媽，你怎么能這樣？你害了我，害了娟子啊！”</p><p> 媽生氣了，說：“我害了你？如果你肯早聽我的，我怎么會厚著臉皮上門求人？你把你媽看成什么了？沒有我，你能有今天？”</p><p> 我說：“我不想回去了，我要去找她們！”</p><p> 媽媽說：“你敢？！不要忘了你今天的身份！你岳父提拔你，讓你當(dāng)了經(jīng)理，又把女兒嫁給你，為你生了孩子。你還想怎樣？就算你對不起我們，難道還想對不起他們嗎？沒有早點(diǎn)告訴你是媽的錯，媽可以向你賠罪。你的家人是無辜的，千萬不要傷害他們?。』貋戆?，參加完聚會就回家！聽媽的，好嗎？聽媽的，好嗎？”電話里傳來媽媽的啜泣聲……</p><p> 我沒有再說話，輕輕地掛斷電話。</p><p> 掛斷電話，整個世界清靜了！我感覺天地間突然風(fēng)起云涌，只余我一人在靜靜守候。哦，不，還有一個女生，守在走廊盡頭的樓梯口，靜靜地望著眼前悠悠旋轉(zhuǎn)的水車?！熬曜樱俊蔽蚁?。</p> <p> 我和阿軍走在山莊周圍的棧道上，迎面來了兩個女生，遠(yuǎn)遠(yuǎn)地跟我們打招呼。璀璨的夕陽，翠綠的山林，加上她們燦爛的笑容，沐浴在陽光下，就像一幅風(fēng)景畫。</p><p> 阿軍說：“好美?。∧軄淼竭@個山莊的人，都是幸運(yùn)的！”他看了看身邊傻傻的我，希望能引起我的注意</p><p> “是嗎？娟子不幸運(yùn)嗎？”我問。</p> <p> 世界是美好的，是不缺乏美的。更何況，有那么一群愛美的女生，展現(xiàn)出美的姿態(tài)，美的色彩，不經(jīng)意地融入自然。</p><p> 阿軍點(diǎn)評說：“世上從來就不缺美，只是缺少欣賞美的人。更何況，還有一些人對美視而不見。”</p><p> 是嗎？我在想娟子，確實沒有看到那群愛美的女生。</p> <p> 本次聚會的重頭戲——聯(lián)歡晚會開始了！現(xiàn)場氣氛熱烈而隆重。點(diǎn)擊上面視頻，可以欣賞同學(xué)們表演的節(jié)目。</p> <p> 本地同學(xué)準(zhǔn)備的節(jié)目比較多，節(jié)目質(zhì)量也比較高，連山莊的服務(wù)人員都感覺意外，說我們是表演最好的包場團(tuán)隊。</p><p> 組委會人員下場來征求節(jié)目，問我們山西同學(xué)有什么可以上的。我考慮了一下，有一種迫切的心情，只想唱《紅塵情歌》，需要一個女歌手對唱。組委會推薦阿麗，我點(diǎn)頭同意。</p><p> 當(dāng)《紅塵情歌》的過門音樂響起，我和阿麗站在表演臺上。雖然我在卡拉OK廳唱過這首歌，但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鎮(zhèn)靜、自然，一動不動。阿麗則舉起手，熟練地向臺下觀眾示意。到我開唱了：“你知道我曾愛著你，你知道我還想著你，”歌聲一出，質(zhì)樸而略帶滄桑，飽含著對娟子的愛，讓下面的聽眾驚呆了：“這是海子唱的嗎？不會放著原唱吧？”等到阿麗唱下一句的時候，大家才確認(rèn)不是原唱。因為阿麗的歌聲大家都很熟悉。雖然我唱歌的水平跟阿麗沒法比，但我真情流露的嗓音，加上阿麗專業(yè)水準(zhǔn)的演繹，我和阿麗對唱的《紅塵情歌》將現(xiàn)場氣氛推向了高潮，甫一唱完，場下掌聲雷動，叫喊著再來一首。</p><p> 阿麗看著我。我苦笑了一下，直接下場。再來一首，開什么玩笑？我是在宣泄自己的情感好么？你以為我在表演藝術(shù)？</p> <p class="ql-block"> 回到房間已經(jīng)很夜了。</p><p class="ql-block"> 我對阿軍說：“明天你能不能找輛車？我要回一趟711。”</p><p class="ql-block"> 阿軍看著我：“我知道你想回711。你今天的表現(xiàn)我都看到了。說實在的，我很感動！但是，如果我是你，我不會回711！”</p><p class="ql-block"> 我驚訝了：“為什么？”</p><p class="ql-block"> 阿軍輕輕嘆了一口氣，仿佛自言自語，用我?guī)缀趼牪坏降穆曇粽f：“太晚了！”我沒有說話，知道他還有下文，果然。他提高了音量：“雖然你比我早認(rèn)識娟子，但真正了解她的，是我！包括她們一家。了解之后，你才會知道一些別人不知道的東西。娟子爸把他的一生獻(xiàn)給了711，從來到的那天起，就再也沒有離開過。你知道娟子媽為什么身體不好？為什么你落水的那天，她會在家？因為她上的是夜班。別人不愿意上，只好她上了，誰教她丈夫是干部呢？娟子我就不說了。我最佩服的地方，是他們一家人正直，執(zhí)著，有信念，并且可以為了自己的信念，獻(xiàn)上自己的一生。我離開娟子的真正原因，并不是阿強(qiáng)所說的性格不合，而是因為我忽然發(fā)現(xiàn)，我不配！如果你想回去，不用找車，我有車，隨時可以送你回去。我只想問你一句話，你能給她未來嗎？”</p><p class="ql-block"> 阿軍的話，讓我如重錘加身，身體一震，一口血差點(diǎn)沒噴出來?！拔夷芙o她未來嗎？能給她未來嗎？給她未來嗎？給她……”我心里一直在念叨，久久不能回答。阿軍說：“我先睡了，你想好了告訴我?！闭f完，他躺下一會就睡著了。</p><p class="ql-block"> 看來，今夜我是沒法睡了。這個簡單的問題，我怎么可能無法回答呢？我想到了娟子，想到了娟子媽，想到了媽媽，想到了岳父，想到了妻子，想到了孩子……。我苦苦地思索，就像陷入了死循環(huán)，總也繞不出來。</p><p class="ql-block"> 夜越來越深了，已經(jīng)到夜里2點(diǎn)。</p><p class="ql-block"> 我忽然想起許多年以前，看《大話西游》的情景，還跟朋友討論過。有人說，至尊寶很傻。他變成齊天大圣后，完全可以帶紫霞去取西經(jīng)嘛！紫霞最后救了他，他卻不得不放手。難道，現(xiàn)在的我，糾結(jié)的不就是這個嗎？我的頭上，是不是也戴著緊箍咒呢？想到這，我心里一痛，欲哭無淚！</p><p class="ql-block"> 我想起至尊寶戴上金箍前，說的那最后一段話：“曾經(jīng)有一份真誠的愛情擺在我的面前，我沒有珍惜，直到失去后才后悔莫及。塵世間最痛苦的事莫過于此。如果上天可以給我機(jī)會再來一次的話，我會對她說三個字：‘我愛你！’如果非要把這份愛加上一個期限，我希望是——一萬年！”</p> <p> 我最終沒有再提回711的事，阿軍也好像忘了這回事。我們順從組委會安排，該干啥干啥。下午順利回到郴州。</p><p> 第2天上午11點(diǎn)，我提前返程，沒有跟山西同學(xué)一起走。阿軍、阿強(qiáng)送我送到郴州站。進(jìn)站前，阿軍、阿強(qiáng)分別和我擁抱，拍拍我的肩膀，希望我以后能經(jīng)?；貋砜此麄?，特別是回來看娟子。我答應(yīng)了。</p><p> 列車進(jìn)站了。我登上列車，放好行李，然后守在列車窗口前，像30多年前一樣，在車上最后看一眼711，看一眼娟子。</p><p> 當(dāng)列車呼嘯著駛過許家洞的那一刻，我忽然心有觸動。在一瞬間，我仿佛看見了711的輝煌與衰落，仿佛看見了娟子一家在無盡寂寞中的堅守與等待，仿佛看見了娟子當(dāng)年勸說自己背后的痛哭與無奈。一行淚水終于按捺不住，悄悄地從臉龐滑落，為711，為永生難忘的——愛情。</p><p><br></p><p>（欲知后事如何，請看下回分解……）</p><p><br></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