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b> </b></p><p class="ql-block"><b> 今冠狀病毒將大半個中國的人們定格在了自己的家里，此乃亙古至今未有之事。人，這個地球上的王者，從來都沒有這樣的無助、這樣的焦慮以及這樣的狼狽。</b></p><p class="ql-block"><b> 防汛搶險，知道堤段在哪里。抗震救災(zāi)，知道震中在哪里。保家衛(wèi)國，知道敵人在哪里……可這莫名其妙的冠狀病毒，對于普通人來說，既無形又無相，既無影又無蹤，人們根本就不知道它會落在何地又會藏在何方。即使遠隔十萬八千里，它又仿佛如影隨形，無時無刻不出沒在每一個人的腦海里。</b></p><p class="ql-block"><b> 本來應(yīng)該是過得熱熱鬧鬧紅紅火火的春節(jié)怎一個囧字了得：親朋戚友即使近在隔壁也仿若遠隔萬水千山不能拜訪。說好的去遠方也只能在手機上望梅止渴讓旅行成了畫餅。信心滿懷表示在鼠年要有所作為，結(jié)果是龍在淺灘人被“囚”，英雄沒了用武之地……人們就好象被困在了危機四伏的雷區(qū)，一方面焦慮地期望著那些排雷英雄能使出十八般兵器將肆虐全中國的毒魔迅速剿滅。另一方面對那些亂捕亂殺野生動物的惡行予以堅決地譴責(zé)并開始了深深地思考。為此，特將八年前寫的一篇文字編輯成美篇，也算是為保護地球我們的這個共同家園，盡點綿薄之力吧。文中愚見，僅個人面壁所得，謬誤難免，敬請朋友們、老師們在美篇后面留言見教。 </b></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 特別說明 1.家鄉(xiāng)航拍：煙袋。篇尾圖拍攝：老戰(zhàn)士。2.除奮戰(zhàn)在抗疫一線的基層工作者、志愿者以及用電船非法捕撈者外，文中所有人物圖片與文字內(nèi)容沒有行為掛鉤，請不要過于聯(lián)想。3.黃蟮圖片，本想自己去創(chuàng)作，但因為眾所周知的原因，只能根據(jù)網(wǎng)上圖片制作，在此，特別感謝原創(chuàng)作者。4.如有侵權(quán)，請告知，我會立馬修正或刪除。</b></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文字攝影/秦風(fēng)漢月</b></p><p class="ql-block"><b> </b></p> <p class="ql-block"><b> </b></p><p class="ql-block"><b> 很早前就想寫篇捕鱔的文章，然害怕有人仿效鬼蜮伎倆而放棄。實際上，現(xiàn)今自然生長之黃鱔幾乎絕跡，拯救刻不容緩，希望看了這個東西能喚起人們對自然界所有遭到人類殺戮的動物之同情。當然也包括同情人類自己，盡管人類自封了高級動物這頂桂冠，但高級動物其實還是動物，從某種程度上說有些還是殘殺同胞異族的動物，下面是我對往事的追憶與懺悔。</b></p> <p class="ql-block"> 在洞庭湖的西叉，有一個古老的垸子名曰沅澧垸。沅澧垸屬洞庭湖水系，有積雨面積一千八百多平方公里。垸內(nèi)河湖密布，溝港交錯且物產(chǎn)豐富。魚米蓮藕聞名全國，其中最著名的特產(chǎn)就是洞庭黃鱔。</p><p class="ql-block"> 黃鱔俗稱蟮魚，體形前圓后扁尾尖，嘴長頭闊眼小，全身無鱗且布滿圓滑的液體。其嫩滑的皮膚上，偽裝了很多不同顏色的斑點，體表有黃褐色、微黃色、橙黃色、深灰色等。一種灰白色的珍稀品種，被當?shù)厝朔Q之為白鱔。白蟮又稱河蟮，喜吃動物和人類腐尸，于深海中繁殖，淡水中成長，屬世上最奇葩的物種，現(xiàn)在本地幾乎滅絕，已是瀕危。黃鱔喜歡在河道、湖泊、水庫、溝港、田間等泥質(zhì)地生存。而沅澧大垸原本是沅澧水尾閭沖積平原，乃典型的水鄉(xiāng)澤國，因此成了滋生黃蟮的天堂。</p> <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我出生貧苦農(nóng)家，從小就生活在水鄉(xiāng)大垸，習(xí)慣了農(nóng)民們捕魚捕蝦捕蟮捕蛙捕蛇捕鳥捕兔捕王八的行為，還經(jīng)常見到大人們在涵洞、隧道獵殺野貓和田棒棒（黃鼠狼）的驚險刺激場景。</p><p class="ql-block"> 祖父是專技培育仔鴨的高手，養(yǎng)殖鴨子是門技術(shù)活，而撫育雛鴨又是技術(shù)活中的絕活。因此，祖父曾是大地主楊家的湖鴨育雛掌門。父親不但繼承了撫鴨世家的傳統(tǒng)而且還是捕鱔行家。我從小耳濡目染，加之父親的言傳身教，也學(xué)會了用竹壕捕鱔的技能。</p><p class="ql-block"> 小時候的我們家，黃蟮與湖鴨是密不可分的，除叔父為隊里放養(yǎng)棚鴨外，父親每年都要在家里養(yǎng)殖一二十只湖鴨，憑幾個鴨蛋錢改善日常生活之需。那時，父親雖然捕捉黃蟮并且有時也燉上一缽，但更多的是為雛鴨或仔鴨提供葷素搭配的營養(yǎng)飼料。因此，在夏季，白天去魚塘撈浮萍，晚上到田間捉黃蟮便成了我課余的兼職。</p> <p class="ql-block">沅江邊的牛鼻灘鎮(zhèn)為煙袋師傅航拍</p> <p class="ql-block"> 鱔魚的居住方式以穴居為主，一般是選擇腐質(zhì)柔軟有水的地方鉆洞，對于堅硬的河道堤岸則寄居在水邊石縫或天然巢穴中。白天棲息洞內(nèi)，晚上出巢覓食，每到寒冷季節(jié)則蜇伏巢穴冬眠。</p><p class="ql-block"> 捕鱔是一年四季都可以開展的活動，捕鱔之法全國各地也不盡相同，本地農(nóng)民主要采取掏、夾、釣、挖、伺等方法。但在農(nóng)村實行大包干之后，也有個別唯利是圖者采取電捕、藥殺甚至投毒的手段獵鱔。這種破壞生態(tài)、制造有害食品的行徑，為法律所不容，為正義人士所不恥。</p> <p class="ql-block"> <b>掏鱔魚是一種程序簡單但技術(shù)含量較高的活兒。</b></p><p class="ql-block"> 首先要知道適合掏的地域。溝港湖泊堤岸土質(zhì)堅硬的地方，一般不適合徒手操作，因此，其最佳場所就是水田和土質(zhì)濕潤松軟的水岸，時間一般四到八月。當秧田、稻田、菜籽田、綠肥田等大田被進水翻耕之后，鱔魚的巢穴遭到了毀滅性的破壞，此時它們又會迅速鉆出新的洞穴安家。由于是新翻整過的水田，田間明亮如鏡，使其巢穴失去了一切偽裝，因此是最好捕獲的時段。</p><p class="ql-block"> 其次是要有一雙辨別鱔魚巢穴的慧眼。須知蛇也是有巢穴的，只是湖田一般無大蛇而以水蛇或蝮蛇為主，蝮蛇主要棲于田野、溪溝、草叢或亂石堆下。由于蛇是扁形體，其洞穴一般也是扁圓形，而鱔魚前端是圓形體，所以洞穴一般是正圓形。蛇身皮膚粗糙，其巢穴不規(guī)則，鱔魚全身細嫩圓滑，其巢穴光滑精致。在田間辨別蛇穴與鱔穴的關(guān)鍵是蛇穴一般在水岸，鱔穴一般在水里或水邊，枯水季或秋冬季則在柔軟濕潤的溝渠田間。蛇一般不會筑巢，只在田間道路或溝渠堤坡上選擇天然洞穴為巢，并且洞穴干凈無漬水。而鱔穴在水下時，洞口周圍一般有鱔魚呼吸時被汽泡形成的新鮮微弱泥層。除此之外，鱔魚多在水田中央鉆洞，其洞長一般是身體的兩倍左右，大致呈U形狀，有一大一小兩個或兩個以上洞眼，大的一般是頭部，小的是尾部。如在田間小道鉆洞，其洞口多在道路兩側(cè)，一進一出。</p><p class="ql-block"> 第三是將鱔魚直接從洞內(nèi)徒手抓捕出來。由于鱔魚全身布滿了一種十分爽滑的液體，別說在松軟的泥洞內(nèi)，就是放在水盆里也不一定抓得住它，所以徒手捕鱔必須穩(wěn)、準、狠?？礈识囱ê螅扔檬持富蛑兄冈诙纯谳p輕試探并緩緩進入，如感覺到鱔魚的存在，便迅速跟進，再用食指和中指鎖定鱔魚上端位置直接放進竹簍。但如果因跟進速度太慢或犯了方向性錯誤，發(fā)生鱔魚脫逃失蹤的情況，此時，馬上用腳將泥水攪渾，讓鱔魚因缺氧鉆出水面時再捕獲。那時，我們這種無知的行為，也不知毀壞了多少莊稼。</p><p class="ql-block"> 說實話，掏鱔魚我還真的是不咋的，但兒時的朋友也是好鄰居曉才老弟，卻是一位真正的“九段”高手。假日里，午飯后，他屁股頭掛著個小竹簍出去，傍晚就是一滿簍子黃鱔回家。那時，我們隊里被公認的捕鱔能手有兩人：曉才老弟是掏鱔高手，我是伺鱔里手。后來掏鱔高手成了縣一中畢業(yè)班王牌英語教師，伺鱔里手卻成了從事水利建設(shè)與管理的一員?；叵雰簳r生產(chǎn)隊里的玩伴，也就走出了兩個會抓黃蟮的家伙。</p> <p class="ql-block"> <b>釣鱔魚沒有挖鱔魚的勞力強度大，更沒有伺鱔魚夾鱔魚熬更守夜辛苦。</b></p><p class="ql-block"> 一般來說，釣鱔魚在白天晚上都可以實施，時間六至八月。晚上釣鱔一般在河道、湖泊、水庫、水塘等深水場所，只是本地夜釣者極少。白天釣鱔是在鱔魚的巢穴邊實施誘捕，而水田道路兩邊是最佳實施場地。</p><p class="ql-block"> 我釣鱔魚一般是為了好奇，因為見過釣魚的幾乎沒見過釣鱔魚的。釣鱔的工具十分簡陋，只需在一根小木棒或小竹棍上安置一大號魚鉤就成。魚鉤一般用細鐵絲或回形針土法制作，也有把廢棄雨傘的鋼骨子加工成釣鉤的。根據(jù)材質(zhì)和需要，有的在鉤上還制作了倒刺，也稱倒鉤、倒稀或倒齒，誘餌主要是蚯蚓。找準洞穴后，將上了誘餌的魚鉤正對洞穴前端，然后做輕輕抖動狀，當鱔魚聞到蚯蚓散發(fā)在水里的特殊氣味一口咬定之時，迅速將釣鉤拖出，貪吃的黃鱔就這樣成了你的桌上佳肴。</p><p class="ql-block"> 那時候最喜歡釣的是泡鱔，夏秋季節(jié)是鱔魚繁殖的最佳時間，鱔魚產(chǎn)卵前要口吐泡沫堆在洞穴前，然后將卵產(chǎn)在泡沫里面，受精卵會借助泡沫的浮力在水面發(fā)育，因此我們稱產(chǎn)卵吐泡的鱔魚為泡鱔，但也有稱“鴇兒鱔”的，意為產(chǎn)卵孵化幼仔的母鱔。</p><p class="ql-block"> 泡鱔有護巢的本能，因此異常兇狠，此時千萬不可徒手掏洞，否則有被咬傷的危險。其實，鱔魚是一身雌雄同體，兩次性成熟之后由雌變雄，由此注定了鱔魚的一生是當?shù)之斈铩?lt;/p><p class="ql-block"> 回想釣泡鱔的日子，真是一個非常愚蠢、非常兇殘的斷鱔子、絕鱔孫的遭槍打的行為。</p> <p class="ql-block"> <b>在燥熱的夏夜，每當大人們拿著蒲扇在星光下乘涼的時候，我們便穿著黃膠鞋或打著赤腳，背著小竹簍，拿著照明燈具和竹夾子去到田野里夾鱔魚。</b></p><p class="ql-block"> 竹夾子就是一把六十公分左右長的大剪刀，它是用兩塊楠竹片加鐵螺絲固定而成，為防蟮魚逃脫，在其前端制有公母齒。照明工具有用手電的，有用馬燈的，還有用酒瓶或墨水瓶裝上鐵皮包裹棉花做的燈芯等自制簡易照明設(shè)備的。那個年代，也就這水平。</p><p class="ql-block"> 夾黃鱔是比較容易操作的一種捕鱔方法。夜，溫度有所下降，四周除了昆蟲的低吟淺唱，便是青蛙洋洋盈耳的獨特旋律，偶爾也能在路邊撿到王八或遇到兔子什么的。夏夜的鄉(xiāng)村，美妙宜人，愜意暢快。鱔魚很懂夜的黑，每當夜幕四合，便會開始出洞覓食或吸露水。此時，只要你用照明工具在清澈見底的水田或淺水溝里搜尋，就會發(fā)現(xiàn)一條條可愛的小動物。它們有的在水里慢游覓食，有的卷曲著身軀象醉酒昏睡毫不設(shè)防地躺在水底。此時，你便用手中的夾子，小心翼翼地將它從水中撿拾起來，再放到你的魚簍里。</p><p class="ql-block"> 由于竹夾子是用螺釘固定，所以靈活耐用。但其前端公母齒，雖然齒鈍不利，用力也要適度，最好就是既不傷到獵物的肉體又不讓其掙脫。因心情激動或技藝不精，慌慌張張將鱔魚夾死夾傷或讓其逃脫，也是常有的事。</p><p class="ql-block"> 至今回想起從前夾黃蟮的行為，貌似就是半夜里，一群豺狼突然跑進了羊圈里，破壞了羊們的美夢，將一只只可愛的羊刁進了無盡的深淵。</p> <p class="ql-block"> <b>挖蟮魚一般是在冬天。每當北風(fēng)呼呼吹來，氣溫由暖轉(zhuǎn)涼，原野顯露出一派蕭剎景象之時，無論你在溝港湖泊還是水田旱田，都無法見到油頭滑面的黃蟮身影了，因為此時已是天寒地凍、水冷草枯的季節(jié)，鱔魚們進入了冬藏冬眠模式。</b></p><p class="ql-block"> 其實，說黃蟮油頭滑面，實在有點冤枉。藏身洞穴，蜇伏幽居，它就像一個不食人間煙火的隱士。水里游走、泥上穿行，它又是一個彬彬有禮的紳士。當面對人類亂捕亂殺的兇險，它也能泰然處之，又像極了刑場上的勇士。捕鱔幾年間，在它們身上從未發(fā)現(xiàn)什么叫掙扎什么叫反抗。即使你用屠刀宰殺它們的時候，也看不到它們死得有多壯烈的場面，唯一能聽到的仿佛就是它們死前發(fā)出的悲悲戚戚的“咕咕”叫喚聲，而這種極其微弱的聲音，有時也只有捕鱔人才能聽得見。這就是鱔魚的命，面對外界的殘暴攻擊，它即沒有強大的自衛(wèi)能力也沒有強大的攻擊能力，憑借體表光滑的黏液，能溜之大吉就是它本能的避敵之術(shù)。</p><p class="ql-block"> 此時寒冬到來，而藏在洞內(nèi)昏昏睡去的鱔魚們，做夢都不會想到，罪惡的黑手已經(jīng)將鋒利的鐵鏟伸向了它那十分隱蔽的巢穴并對它苦心經(jīng)營的大廈進行著無恥地強拆。這種行為即使發(fā)生在夏天，它們也只有死路一條，何況是在早已“僵化”了的冬季。邪惡的人類根本不會想到強拆鱔們的巢穴也就是強拆了自己的家園，君不見農(nóng)村的大小溝渠不都被獵鱔者們挖得百孔千瘡了嗎？水利設(shè)施蓄水瀝水的功能幾乎喪失殆盡矣。</p> <p class="ql-block"> <b>伺鱔魚是所有捕鱔方法中最復(fù)雜、最耗時也最歹毒的一種，因為此法捕捉器具最多、使用人數(shù)最廣、適應(yīng)地域最強、捕獲數(shù)量最大。但它比起電捕、藥殺、投毒這類滿門抄斬的手段來，還是小巫見大巫，不可同日而語。</b></p><p class="ql-block"> 每到四至八月，便有大批獵殺者利用各種伺鱔工具在河道湖泊溝港水田等鱔魚能棲息的一切地方肆無忌憚地開展誘捕獵殺，我十歲始即成了這血腥行動中的一員。</p><p class="ql-block"> 伺鱔魚是沅澧垸人民的捕鱔方言。伺應(yīng)該是觀察、偵候的意思。它是所有捕鱔方法中程序最多、時間最長、效益最高的一種捕鱔技能。其主要工具就是用竹篾編制的一種被當?shù)厝朔Q為籇子的東西，一般是傍晚投放第二天清晨起獲。輔助工具有夾欄、鋤頭、鐵鏟以及照明用具和雨具等。</p><p class="ql-block"> 我們那時伺鱔魚的籇子一般就兩種：一種是圓錐體，只有一個進口，一種是圓柱體，一般有兩個進口，兩種籇子都是竹篾編制而成。而現(xiàn)在的籇子大多除了主筋是竹篾外，一般都用纖維條代替了。還有的完全拋棄了竹材竹藝，采用新材料新工藝做成了可以自由收放疊加的蟮魚籠，并且新的伺蟮利器還在與時俱進，不斷地開發(fā)投入中。總的來說，圓柱形的適合在湖田和河灘投放，圓錐形的適合任何場所特別是陡坡、懸崖地域投放，所以圓錐體籇子能得到普遍采用，那時我伺鱔魚也只用圓錐體竹籇。</p><p class="ql-block"> 圓錐體籇子其實是個百公分左右長的竹制品，它的底部直徑一般在十五公分左右，上部收口直徑一般五公分左右?；D子的外部是寬篾滿板編制，沒有明顯的縫隙。整個籇子的精妙、奇特和重要之處就是設(shè)在底部的機關(guān)——稀門。稀門是本地土話，實際上就是捕獲獵物的進口通道，它是籇子外部主筋在底部回轉(zhuǎn)后往籇子腹內(nèi)的有限延伸，而編制籇子又是從稀門開始往外延伸的，這里所謂的“稀”，應(yīng)該是薄且細的竹簽的意思?？梢哉f，稀門就是竹簽門。</p><p class="ql-block"> 編制稀門，是在一個陀螺形狀的木制模具上完成。因此，稀門的形狀就是一個內(nèi)置圓錐體，一般二十公分左右深，圓錐體的下端五分之二處是用細篾滿板編制，上部是裸露的主筋，主筋交匯處的頂端必須形成一個硬幣大小的圓眼，剛好能容納鱔魚進入。一張籇子質(zhì)量的好壞不是它的外部制作，而是看它的稀門編制技巧，稀門段的主筋不能太厚，也不能太寬，必須具有很好的彈性。稀門竹片間的距離必須看似緊湊，頂端也必須用篾刀削尖以防獵物脫逃，但其余段位必須光滑無毛刺。只這樣，進去了的黃蟮便休想逃出來了，因為進去時是暢通無阻的順道，而出來則是逆行并且有被稀門鋒利的竹簽刺斃的可能。這就叫得進不得出，是擺明了的一個陷阱。</p> <p class="ql-block"> 我曾在假期跟叔父學(xué)過剖篾制籇的手藝，可叔父認為是粗人活兒最終不允導(dǎo)致我的竹藝理想半途而廢，因此只學(xué)了點皮毛，但滿足修復(fù)籇子的技術(shù)要求還是綽綽有余的。</p><p class="ql-block"> 籇子里面還有兩件重要的輔助用具，一件是草靶，一件是竹簽。誘捕鱔魚前，需用草靶將籇子上口扎緊以防鱔魚逃走，當起獲鱔魚時，要將草靶拿掉再把獵物空到魚簍里。從某種程度上說，草把也是籇子上端口的安全閥門。竹簽是上誘餌的用具，其長度略高于竹籇，便于固定。它的緊挨稀門的下端必須削尖以便于將誘耳穿附在上面。 </p> <p class="ql-block"> 由于鱔魚是以小動物為主食的雜食性動物，誘耳一般以蚯蚓為佳。每天伺鱔魚第一件事就是放學(xué)后尋找蚯蚓。蚯蚓喜好肥沃腐質(zhì)土壤，獲取蚯蚓的最佳途徑是在房前屋后的草堆底、氹坑邊、大樹下，竹籬旁。這些地方一般土質(zhì)松軟肥沃，是蚯蚓的喜好之所。當你發(fā)現(xiàn)蚯蚓的排泄物后就可以用鐵鍬直接挖掘獲得，但也把鄰居屋前屋后挖得稀稀亂不討人喜歡。有時，獲得蚯蚓的辦法也很簡單，在大人們開始進水翻耕菜籽田、綠肥田的時候，無數(shù)胖乎乎的蚯蚓都被水淹得往周圍田埂上爬，我們就提著瓦罐與好食蚯蚓的鴨子們爭搶，有時一罐一罐的用土養(yǎng)在家里備用，懶得幾天都可以不為尋找蚯蚓發(fā)愁。</p><p class="ql-block"> 蚯蚓備好后，可在晚飯前后將它們穿在竹簽上，千萬不要在投放前穿得過早，因為蚯蚓是環(huán)節(jié)動物，且無骨無刺，時間放久了，會香消玉殞化為無形。一般來說，有多少張籇子就穿多少根竹簽，如果午夜起獲后再投放就要備份。每根竹簽上要穿二到三條，由于蚯蚓皮膚也有一種光滑的液體，上簽時不但手滑不好操作，而且掙扎時，會噴射出大量的具腥臊味的液體，這時可先準備一小堆稻草灰，然后將蚯蚓放在灰里面，再一條條將它們翻刺在竹簽上。</p><p class="ql-block"> 望著被翻過來的蚯蚓的五臟六肺，真比給任何動物開腸剖肚還慘烈，實在是一件足足十分殘忍殘酷殘暴的行為，現(xiàn)在想起這件事，吃進的飯都要吐出來。</p><p class="ql-block"> 簽子穿好后，再用稻草火燒烤一下，直到它發(fā)出鱔魚們最喜歡的腥香味時為止。然后將竹簽一根一根的分別放到每張壕子里面，再用草靶固定后整齊的碼在夾欄里備用。在天擦黑之前，你就可以用鋤頭挑著你的壕子按照你心中的路線把它們逐個投放到位。</p> <p class="ql-block"> 什么樣的地方才是最理想的誘捕場所呢？河道湖泊的鱔魚肥大但稀少且不易捕獲，溝港稻田的鱔魚瘦小量多但易上手，所以大多人經(jīng)常伺鱔的地方還是會選擇水田和溝港之地。另外在沅水、澧水河道內(nèi)還有無數(shù)的蘆葦蕩，蘆葦蕩里盛產(chǎn)一種被當?shù)厝朔Q為蘆鱔的鱔魚，特點是體積大、肉質(zhì)粗、味道美，其價值高于普通黃蟮。</p><p class="ql-block"> 誘捕場所選定之后，投放籇子的位置和安放籇子的技巧決定著你有多少收獲。在秧田、稻田捕鱔一般將籇子安放在輻射面積大的水田角落里，稀門對著大田中央，增加有效面積。 在溝港湖泊河道伺鱔，要選準鱔魚自由出沒的路線并將籇子沿堤岸斜著安放。</p><p class="ql-block"> 無論在什么環(huán)境，安放籇子有三個關(guān)鍵：首先是要判斷好雨情和水情，特別是雷雨天氣鱔魚害怕躲在洞內(nèi)是捕鱔的最佳時段，但水情往往極不穩(wěn)定，必須依據(jù)判斷留足鱔魚吸氧空間。一般上口位置必須留足十公分在水上，以免漲水后獵物缺氧被淹死。鱔魚在低溫階段一般不會死亡，但隨著天氣悶熱、溫度升高以及雷雨季節(jié)的到來，鱔魚將不能長期在雨后渾水中潛伏。其次是籇子無論投放在哪，稀門都必須對著水的下游或田間垅溝，因為鱔魚一般是沿著小溝或堤岸逆水而行，這樣蚯蚓散發(fā)的香味順水擴散，才能吸引更遠處的鱔魚并使其直接進入稀門。第三是必須雙手將籇子的下端兩邊用泥土固定，特別是在堤岸、懸坡，這樣鱔魚才會放心進入，如果獵物進入稀門時籇子發(fā)生晃動，獵物將會害怕而退縮。最后是有條件的地方必須將稀門外端五十公分泥面用鋤頭推平推光滑，這樣便于獵物輕松地滑入你的誘捕區(qū)內(nèi)。如果在湖田捕鱔，在身體條件許可的情況下每晚可將籇子投放兩到三次，前提是必須備足耳料。</p> <p class="ql-block"> 我最喜歡的還是在古老的河道里捕捉黃鱔，因為那才叫刺激，但難度相當大。由于是老河槽，一般堤坡都損毀嚴重，很多地方都成了陡坡甚至懸岸，安放籇子比較困難。每遇到此種情況就用鐵鍬開槽再將籇子“埋”在堤岸上，稀門斜對河中央。河里鱔魚大，每張籇子能鉆進一條就夠了。</p><p class="ql-block"> 伺鱔魚有時會讓你興奮得睡不著覺，當你自以為今天投放的地點一定能起獲很多鱔魚時，你的心早已飛到了第二天的清晨。這真有點在淘寶上購物想及早打開包裹時的心情。某個晚上我在八官障的北小河南岸一次性投放了二十多張籇子。第二天清晨，當我起獲第一張籇子時，沉甸甸的，還以為伺到菜花蛇了，結(jié)果倒在簍子里一看，原來是一條差不多快二斤重的甲級深灰斑大黃鱔。那一天二十多張籇子捕獲了近三十斤鱔魚，平均每條一斤多，全部甲級。鄰居們也在我家禾場里看稀奇，有位大叔竟然出六毛錢一斤全要。想想一晚上賺了一二十元錢，這在七十年代是不得了的事情啊。那時吃百客酒，一次最多就塊把二塊錢呢。從此我就糊里糊涂地出名了，也讓人眼紅了，第二年我們隊里伺鱔魚的從原來的一個我增加到了五個的我們。</p> <p class="ql-block"> <b>鱔魚是上蒼賜給人類的朋友，但由于亂捕亂殺，純野生品種現(xiàn)在已經(jīng)很難見到。</b>其肉質(zhì)細嫩，營養(yǎng)豐富且含有大量的DHA和降血壓治糖尿病的卵磷脂，構(gòu)成了它要被人類斬盡殺絕的理由。 蚯蚓喜肥沃土壤，它既是清理垃圾的專家又是“翻耕”農(nóng)田的能手，同樣是人類的朋友。</p><p class="ql-block"> 從前有一則故事叫《鱔救婢》，說的是黃鱔報恩的故事。這不是東郭先生和狼的故事，是人類救人救己并勸化人與自然應(yīng)該和諧相處的故事。</p><p class="ql-block"> 又聽老人們講，五六十年代的沅澧垸只要有水的地方就有黃鱔，特別是只要你在河道或湖泊的灘涂、水邊擼上一堆絲草，第二天早上就可以看到無數(shù)黃鱔纏繞在上面。但那時生活并不富足的人們卻很少吃它，即使開溝種田挖出了鱔魚也放生不吃。后來有人開始捕鱔賣鱔，進入七十年代捕鱔的人群進一步增加，我的記憶中，生產(chǎn)隊犁田的老師傅們每個人的腰帶上已經(jīng)開始掛上了一個撿拾黃蟮的微型竹簍。八十年代實行家庭聯(lián)產(chǎn)大包干之后，基層組織一時無法適應(yīng)新形勢，農(nóng)民的集體觀念也開始逐漸淡薄，加之農(nóng)藥化肥家家有，集體已失去了對危險物品管控的能力。于是，有的人受利益的驅(qū)使，便喪盡天良隔三岔五地在大溝小港投毒捕魚，有老百姓像趕集似的到處撿食毒魚或販賣賺錢，什么“敵敵畏”、“毒殺芬”、“甲胺磷”等等，這些一代比一代強的劇毒農(nóng)藥對身體的危害，農(nóng)民們?nèi)环旁谛纳?。就這樣，溝港湖泊像投放了原子彈，毒死的不僅僅是魚類，而是包括黃鱔在內(nèi)的一切水下生物以及天空中誤食毒尸的飛禽，因而導(dǎo)致農(nóng)村的生態(tài)系統(tǒng)遭到了前所未有的破壞。如今的農(nóng)村溝渠失修，即使有水的地方也難再見黃蟮的影子，更何況近些年國家投入了大量資金搞土地平整，搞溝渠硬化，把從前用了幾十年的泥坡土坎全部護砌成了鐵桶一般水泥邊坡，從根本上徹底阻斷了一切水下生物繁殖發(fā)展的根基?？罩袩o鳥、水底無魚、水到了人畜幾乎不能飲用的地步，這已經(jīng)成了農(nóng)村最大的生態(tài)災(zāi)難，也導(dǎo)致中國農(nóng)村很多地方的孩子不會不能也不敢下水游泳了。</p> <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最近，中央提出了建設(shè)美麗中國的口號，聽到這個聲音，心中既高興又憂郁。其實，美麗中國我們早就見到過：<b>清沏見底的溪溝里，各種水草被流水梳理得象美女的秀發(fā)，青蛙在岸邊唱歌，小魚在水下潛游。渠堤上是連綿不盡的象亭亭華蓋似的苦棗樹、楓楊樹，屋前屋后高大的椿樹、槐樹、果樹上到處都是鳥巢，可如今“看鳥巢”要去北京。夏天，我們無憂無慮地在溪溝里在小河邊捉魚摸蝦、游泳玩耍，天是藍藍的，水是清清的，生活是美美的?？蛇@美麗如畫的家園一夜間就消失了，分田到戶后，他們拿著鋸子斧子消滅了生長幾十年的樹木，提著農(nóng)藥瓶涂毒了幾十年辛辛苦苦建起來的有如血管般重要的大小溝渠，如今的農(nóng)村除了磚瓦房除了空巢除了牌桌貌似其它的都存在得較為困難。</b>在此，很想問個數(shù)學(xué)問題：如果把現(xiàn)在農(nóng)村地面上的固定資產(chǎn)全當?shù)糇龀杀?，能恢?fù)從前的水利設(shè)施和生態(tài)環(huán)境嗎？至于觀念信仰的恢復(fù)，再過一兩代人能行不？</p> <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b> 把支部建在連上是共產(chǎn)黨制勝的利器，從前一個生產(chǎn)隊長說話比現(xiàn)在的縣委書記還靈，隊里大小事全由他負責(zé)，社會秩序井井有條，可在什么時候，我們的基層組織就迷失成了空殼組織呢？</b>依法治國好，但先要解決人的問題。國家必須強力培訓(xùn)基層管理人才，真正做到秉公執(zhí)法。讓政法隊伍變成維穩(wěn)組織、讓村委會變成維持會絕對不是黨和人民要的結(jié)果。</p><p class="ql-block"> 君不見電船還在河里捕魚，上游放生的魚種魚花游不過十里就被他們捕絕。君不見自然調(diào)蓄湖泊全部承包到戶，任其養(yǎng)漁種蓮，使各類水禽失去樂園，各種水生動植物不能自由生長，處于滅絕的邊緣。君不見在某些黑暗的角落里，滿桌的美味佳肴全是來自農(nóng)村的珍禽異獸。凡此種種如果沒有鐵打的衛(wèi)士來護航，請問美麗中國哪里來？吾竊以為：建成美麗中國必有鐵的紀律鐵的秩序鐵的專政機器，否則我們恢復(fù)從前的美麗都難。 我常思常想：要問家園有多美，就請專家測測長江黃河的水。</p> <p class="ql-block"> 值得全國人民高興和期待的是，自從習(xí)近平總書記主政以后，向各級行政組織發(fā)出了每條河流要有河長的號令。各級黨政主要負責(zé)人兼任河長，負責(zé)組織領(lǐng)導(dǎo)相應(yīng)河湖的管理和保護工作正如火如荼的開展，<b>綠水青山就是金山銀山</b>的理念已經(jīng)深入人心?，F(xiàn)在，漁民上岸工作早已結(jié)束，長江十年禁漁計劃早已實施，從前四處下網(wǎng)，電船亂捕的行為已得到空前遏制，巨毒農(nóng)藥已被高效低毒產(chǎn)品取代。我們有充分的理由相信，未來的天一定會藍，未來的水一定會清，未來的中國人一定能與大自然和睦相處，真正的人間天堂一定會到來！</p> <p class="ql-block">最后一圖為楊孚春老師拍攝</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2012.11.15.寫于流碧潭</p><p class="ql-block"> 2020.02.10.修改于濱湖</p><p class="ql-block"> 2024.10.16.修改于濱湖</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